苗宝度过他十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年。福利院虽然也是家,但和现在的家却有着云泥之别。至少在苗宝心里,这个家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
第17章 蛋糕店意外事件
陈是真高中念了没一个学期就辍学,只有个初中文凭。没学历没技术还想要挣钱多,只能去做吃苦头下力气的活。
曲晨他爸在舒雨镇的舒雨矿当矿长,陈是真以前和曲晨玩的时候就知道煤矿下井矿工挣钱多但风险高。
陈是真没有别的选择,过完十五的隔天,陈是真和苗宝还在老宋家没走。借钱给老宋治病的另一个福利院院长忽然造访,陈是真带着苗宝去了客卧,苗宝趴在床上看沈苍尔借给他的漫画书。陈是真躺在床上,透过门听客厅的对话。刘院长虽没明说,但他话里话外都在讲日子难过。
陈是真签完合同,排到夜班,接下来一个都要上夜班,上下班时间和苗宝上学时间错开。他不放心苗宝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只能去找常阿姨帮忙。
常阿姨情绪十分激动,坚决不同意陈是真去下井。
陈是真面不改色说:“我合同签完了,明天就去。得麻烦您早中晚接送下苗宝。”
“要送你自己送,我才不给你送!”
常阿姨性子出了名的好,从来没有发过火生过气,除了老宋病倒那回,陈是真还没见她掉过眼泪。就在这待了一会儿陈是真已经抽了好几张纸给她擦眼泪。还挨了常阿姨的打。她人瘦瘦的,打在陈是真身上一点都觉不着疼。瞧着是在冲陈是真发脾气,但实际上是自责。
“行了,您别哭了,我得去接苗宝,我炖的菜还在锅上呢,别忘了看。我走了啊。”
放假放得苗宝想上学,这刚开学一周苗宝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坐在电动车后座睡着了,陈是真过减速带差点儿给他颠下去。
“大哥,不是吵着要开学的时候了?”陈是真怕他真摔下去,让他站在脚踏板上搂住自己。
回家后苗宝作业都不写倒头就睡,问了徐老师才知道今天体育课苗宝和沈苍尔不听老师话被罚跑了五圈。
给小孩脱了衣服塞被窝里,陈是真摸摸苗宝的脸。
正好明天周六,等小孩醒了再说吧。
陈是真炒了苗宝最喜欢吃的辣炒大肠,陈是真咬着馒头有些食不知味,虽然不是分开,也和分开没什么区别。接下来一个月除了休息日是跟苗宝打不到照面的。陈是真心不在焉地吃饭,琢磨着怎么跟小孩说。
苗宝抬手在陈是真跟前晃晃,眨巴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
陈是真回神,喉结上下动了动,说:“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苗宝点头。
“跟常妈妈住一个月好不好?哥要上一个月夜班,下个月就上白班了。”
苗宝下巴微微低了低,嚼着馒头的嘴顿住。
过了几秒苗宝很干脆地点头。
陈是真本以为苗宝会哭闹,结果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糟糕。
“乖。”陈是真蜷起食指揩揩苗宝的小脸。苗宝咬着猪大肠笑起来。
当天下午陈是真就收拾了苗宝衣服装包里,送他去老宋家。苗宝抱着陈是真买给他的玩偶坐在后座。
到老宋家常妈妈已经把床铺好,苗宝拽着陈是真到床上去,跟他写自己困,要抱着睡。抱着陈是真的手格外用力。
陈是真走时跟熟睡的苗宝讲:“哥去上班。”苗宝很快就松开手。
关门声响起后,苗宝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门口发呆。
门一下打开,陈是真拉开澡堂柜门,他刚从井下上来去澡堂洗澡,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沾了煤灰,尤其手上,指甲缝里都是煤泥。陈是真很快脱下脏工作服叠好放到吊篮里进去洗澡。
“真哥,区长也太欺负你了,你都连着上四个月夜班了,下个月怎么还叫你上夜班。”说话的是和陈是真一起来的任秋,都被分在掘进三区。他比陈是真小两个月,从外地到这儿来打工。
“没事。”陈是真说。
澡堂的水管是没有喷头的,急速的水流通过管子直直砸下来,站久了砸得后背钝疼。
陈是真站在水流正中央冲了很久,明天休息,能见着苗宝了,得洗干净点。
心里不气是不可能的,陈是真脾气冲,刚来没多久就因为爱顶嘴跟区长起了冲突。虽然因为陈是真的顶嘴避免了一起安全事故,但拂了区长面子,总要吃些苦头。
不过工资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陈是真为了钱才忍气吞声。
在澡堂待了一个多小时陈是真才出去。用洗洁精洗了很多遍,最后再用沐浴露洗一遍。指甲缝里头冲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在井下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