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着,但是他想起之前沈庭秋冷漠的眼神,他就不寒而栗。万一程辞要计较,沈庭秋帮忙教训怎么办。
可能是察觉肖安迟迟没动作,井千源递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他掀起眼帘,冷浸的眼神投到肖安身上。
肖安对上视线,心中一紧。再三权衡之后,肖安决定利益为上,心想沈庭秋多管闲事的概率太小,应该不成问题。随后他立即起身,挑唆大家前往包厢。
沈庭秋快步赶上走在前方的程辞,他低声笑:“程老板生气起来也是儒雅贵气的。”
程辞身体略滞,扭脸佯怒瞪了沈庭秋一眼。
唱戏的眼神都是极亮的,这样的神韵落在沈庭秋眼中,和调情别无二致,只是程辞不自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满是风情。
拐角后,沈庭秋恍若无人般地拉上程辞手腕,语气间像是换了一个人,有些不正经:“你怎么那么忙,忙得我们都又是好久没见面了。”
“当初不是你支持我参加比赛的吗?”程辞有些别扭,但是他也的确是很想念沈庭秋,兴许是习惯了夜晚沈庭秋的陪伴,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沈庭秋他又开始难以入睡起来,噩梦惊醒后的恐惧与孤独都只有自己承受,“你可以找其他男人。”
“其他男人哪有我们阿辞香。”沈庭秋柔声道,“我倒是有些后悔了,哪成想你比赛之后还要继续往上走呢?”
“那个和你说话的导演,手里有部有关京剧的作品,我想试一试,倒也未必是……”程辞的步伐骤然而止。
他的目光从沈庭秋脸上滑过,又从白色西装上荡过,荡到了门排,然后晃到门后。
程辞的生气刹那间消逝,稍微停顿后,程辞接着一字一句道:“向上走。”
程辞轻声问沈庭秋他是来干嘛的。
还没等沈庭秋回答,程辞便自顾自地说着是来谈生意的吗?
语气神态十分平静。
程辞一动不动地盯着沈庭秋身后。注意到程辞停留的目光,沈庭秋移开身子转身。
程辞的脸随着背影的移开逐渐露出,屋里桌上青烟缭绕,一切景象隐隐绰绰,走廊上身体擦过的风闪入包厢,吹散雾气,灌进庭芳身体里。
他的胸口凉飕飕的,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噗噗地吹入,洞口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从里到外,又从外至里都是寒得痉挛。
程辞窥见了那发抖的身体,也更是看见了那破洞里的肠肉痉挛。
“庭芳。”语气冷冽,内藏悲愤。
程辞处在门口,眼眶发红,就那样看着里面的暧昧之色。
白银色的丝绸布条盖住庭芳双眼,丝绸一看就极好,滑腻又布满光泽,在灯下一晃一晃,如沐月光的河流,银光跃动。
清冷动人的美人听见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僵硬。
神智倏然回归。
庭芳霍地将发带扯下,刺眼的光芒射入青灰眼眸。
门口的影子逐渐清晰,这才发现呼唤他的人是程辞。
香炉里的香烟缠绕,在鼻间飘摇,恍惚了人的神智。
香味溢出门外,沈庭秋皱了皱眉头。
屋里的空气随着门缝流通,清新了许多,不知是风还是那一句庭芳竟将他拉出了深渊。
但是遗憾,庭芳还未来得及庆幸,又发现自己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看着身边的那个人,庭芳倍感震惊,他见过,就是上次侵占他身体的两个户语家中的其中一个。
这就是关少卿所谓的谈的生意吗?
第二十六章 笑话丛中毒誓见(二)
庭芳悲哀的情绪还没有露出,就又听见了程辞呼喊的声音。
程辞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庭芳忽然脑里生出刺耳的轰鸣,眼前有五彩斑斓的流光。
身体里的机能枯竭,他快要站不住了。
程辞的声音由远及近。
程辞上前扶住了磕磕绊绊走出来的庭芳。
就在程辞入门的那一刻,看热闹的人群也随之而来。
程辞悄声质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庭芳反问,他眼神呆滞,视线躲过程辞而望向闹哄哄的门外,他好像还没有做好面对一切事实的准备。
“你为什么还要和那户语家族的人一起,你难道忘了他们对你所作的事情了吗?”程辞说。
程辞不知道怎样去理解庭芳,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庭芳脱离如此现状。终究是过去太苦了。
庭芳看着程辞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有些恍惚,晕沉沉的脑袋浮现出过去肮脏的记忆碎片。
看着庭芳不出声,程辞焦急地说让庭芳回答他。
庭芳说:“因为利益。”
他虚弱的回答很是决绝,程辞眼帘关合片刻,再次睁开时眼里恢复了最初的清明。程辞双手抓着庭芳的手臂摇晃,好似要将身前人晃醒,程辞道:“你怎么那么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