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辞离开座位,微微躬身,然后递出一把折扇,温和说道:“我看那天您在台上表演时用到了折扇,我将折扇赠予井先生,请见谅我刚才言语上的过失。”
剑影里的你来我往是认真也是玩笑,不至于一直计较。
“没想到程老板口才这样好,千源受教了。”井千源弯腰接过扇子。
等井千源离开后,程辞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倚着二楼栏杆男人。
沈庭秋朝向他挑了挑眉。
这就是打了一巴掌,再给一甜枣的高端境界。
那晚,关少卿问到庭芳的岁数。
庭芳以为关少卿像过去他遇见的男人一样,在触碰之前都要询问好年纪。
他回答说二十四。
关少卿看着庭芳,情绪不明。
拿着棉签的手微微蜷缩,动作停滞。
“涂好了,去洗澡吧,注意一下脸上。”
关少卿起身,将棉签扔进垃圾桶。
庭芳因为家庭和白化病受到过很多欺辱,所以在某些方面格外敏感。
他感觉关少卿很不高兴,像是正在为什么事情自我纠结。
关少卿准备回房间时补充了一句:“有次卧。”
这有些出乎庭芳的意料,其实他以为关少卿带他来酒店,是默认要发生什么的。
但什么都没有。
卧室门被关上,客厅只剩下庭芳。因为坐着,他的长衫坠在脚背。
庭芳的眼神不似先前那样柔和,变得犀利,犹如警戒的狐狸。
庭芳睨了一眼茶几上的药膏,抬手触碰了一下伤口。药膏还很粘糊,一碰就粘在了他的指尖。
他瞧着指尖沾上药膏微微愣神。
之前在包厢冲动的举措,他就是故意的,这无非是场豪赌。
关少卿救他他就活着,给自己一份希望,不救也无妨,反正他生来就是一个错误。
以前面对这种行为他都忍受过去了,而这次他没有特意压抑自己想过无数次的动作。
他将那把叉子插进那人手背时,心里只觉爽快,好像找到了一种乐趣。
后面挨了几脚,他心生可惜,可惜自己应该再用力一些,将那猪蹄给戳穿了。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一定像他的母亲一样,沉迷情与色,最后精神病显现。
过去庭晚吟游走在男人里,现在那些得不到的庭晚吟的男人一个个都扑在了他身上。
第二天一早。
庭芳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掉落,眉毛和睫毛呈现一片白色。
有些不适,准备打电话给前台,问问可不可以帮忙买一下睫毛膏和眉笔。
庭芳刚打开卧室门,酒店房门就响起。
关少卿穿着一身运动装出现在门口,大汗淋漓,刚结束晨跑。
二人刚好对视一眼,庭芳急忙遮脸转身,他不习惯别人看见他的样子。
关少卿没太在意,盯着庭芳的背影。
庭芳还穿着昨天的白色长衫,穿得单薄,人也消瘦。
他没穿鞋,关少卿看着他白里透粉的脚踝,提醒道:“你忘记穿鞋了。”
庭芳低头,有些羞愧。
“那个,你有墨镜吗?”庭芳背对着关少卿解释道,“我眼睛不太好。”
关少卿想起那双灰青色偏多的眼睛。
进屋从行李箱找了一副墨镜。
“谢谢。”庭芳接过试了试,遮住了大半张脸,眉毛被遮了些,足以忽略掉白色。
庭芳这才松了口气。
关少卿比庭芳高出很多,以他的角度还是能看见庭芳的眉毛。
不过他没说。
外面太阳升起。又是一个明媚的日子,对别人来说温暖和煦,但是对庭芳来说,却是不敢承受。
他不喜欢见光,也见不得,出门在外总是要避免着这般灿烂的阳光。
他站在酒店门口的阴影里,不敢迈进有阳光的地方。
其实短暂地晒一下是可以的,可庭芳内心很惧怕,不愿意出去。
站的地方根本不能打车,他正犹豫要不要找酒店人员。
身后忽然出现一人,撑开了伞。
伞面一半落在建筑里,一半遮住了阳光照射的地面。
庭芳回头,那人是关少卿。
“我送你。”他说。
阳光打在伞面,伞下两人并肩而行。
暖阳里的风卷起跌落的花瓣,四处飘散。
庭芳回答了昨晚的问题:“我答应。”
答应做他的情人。
就是这一刻,庭芳卷入漩涡,也注定了今后悲痛。
二十四岁的庭芳正值风华正茂,在这一年他遇见了关少卿。
第九章 秋辞园中兄弟新(一)
一楼专供戏班子的后台房间连接着一个小院子。
程辞常在那练基本功。
从户语那里回来后,程辞比往日更刻苦。
弄得浑身汗涔涔之后,就爱对着一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