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吊上了三条,小的,勉强塞牙缝。
“你要不还是去挖野菜吧。”
身后响起桑廻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烟味,凌故月回头一看,桑廻脚边已经有三根烟头了,看来在这看他钓鱼很久了。
“桑哥,你有话要跟我说吗?”凌故月问。
“没有,我就过来看看。”
“那为什么在我后面看着?”
“你好看呗,看你钓鱼不比看那群糙老爷们养眼多了。”
凌故月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放饵钓鱼。
桑廻拿起一张椅子放到凌故月旁边,并坐下,问道:“你来这也有一个月了,怎么样?”
“还行吧。”
“你已经把那个管理者杀了,算是给你兄弟报仇了吧,你想走随时可以走的。”
“还不算,”凌故月盯着水面,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们也只是傀儡罢了。”
“可是管理者再往上就是狼王了,你要杀上去吗?”
“……”凌故月沉默了许久,“我不知道。”
“做事不能只开个头,不收尾。”
“我是挺想让他下台的,但是我做不到,五年前我就试过了,你是不知道我在地牢里经历过什么。”
“我知道,”麟哥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凝重,“地牢是怎么折磨背叛者的,我都知道,我有个学生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学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是个老师,教美术的,正儿八经的美院研究生毕业呢。”
凌故月挑起眉,质疑道:“嗯?真的吗?”
“我第一次杀人用的可是削铅笔的小刀,”桑廻自嘲地笑了笑,“从那以后我再也画不出东西了。”
凌故月默默地看着他,想听他继续讲下去。
桑廻见他来了兴致,便继续说下去:“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邱靖羽曾经是我的学生。”
他语气很平静,内容却能让凌故月瞳孔地震。
“你、邱靖羽……什么?”凌故月震惊到语无伦次。
“他高中之前都在西北狼族领地念书的,还是个美术生呢,从一年级就开始跟我学画画了。”
“那西北狼族领地不就相当于他的另一个家吗?为什么他要对西北狼族领地做这些事?”
桑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抽了两口烟,面色凝重道:“因为他对西北狼族领地失望了,他曾经当成第二个家的地方,派兵攻打了红狼族领地,你当时还在犬族领地应该不知道,在十年前,是西北狼族先攻打红狼族的,七年前你参加的那场战争,其实是红狼族的报复。”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在凌故月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了,他呆愣了许久,鱼咬钩了都没反应过来。
桑廻帮他拉了一把鱼竿,可惜鱼儿已经跑了。
“我刚刚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学生在地牢里被活活折磨死了,他也是从小跟我一起学画画,所以和邱靖羽一起长大的,后来他们水到渠成在一起,即使两个种族开战,也没能阻止他们相爱,五年前他们还订婚了,可惜也止步于订婚了。”
“为什么?他被关进地牢的理由是什么?”凌故月多少也猜到了一点,嘴唇都微微发抖。
“当然是和你一样,对上级的某个决定有意见,发出了质疑,所以被认定为‘叛变者’被关进去了,你命硬,挺过去了,他啊……永远在地牢的土地里了,当时的邱靖羽只是个部队的小喽啰,他根本无能为力,现在都混到首领了,也是因为当年的执念吧。”
桑廻低下了头,隐隐能看到他眼睛有些泛红湿润。
凌故月愣神了很久,天色也渐渐变暗了,他缓过来后有些怀疑人生。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凌故月问。
“邱靖羽对你感兴趣不是吗?大概率是因为你这性格挺像他亡夫的。”
凌故月看着水中倒影里的自己,心情复杂。
“……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该怎么做才能平息这一切呢?”凌故月问。
麟哥思索片刻,答道:“必须要把现在这个狼王拽下来杀死,新的狼王向红狼族诚恳的道歉并给予补偿,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才能缓和。”
“能上位当狼王的狼,不会轻易低头道歉的吧。”
“唉……”桑廻无奈地笑了,他提起水桶,转身离开,“回去吃饭吧,看看你吊的这几条小鱼怎么做好吃。”
凌故月站起身,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把内心的想法问了出来。
“桑哥,如果有一天必须要杀了邱靖羽,你会动手吗?”
桑廻脚步顿住了,他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我不会动手,但也不会阻止你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