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獾疏小兽也因此灵根受损,几乎无法活下去,还是神尊亲自救了它一命。
后来尊后不忍天酒因自己神力日渐衰竭而悲伤,有意转移她注意力,便问神尊要来獾疏,交给天酒照看。可惜天酒没有心力,便将獾疏送到了扶光殿,让竺宴替她养。
獾疏灵根曾经受损,先天不足,连扶光殿那等灵气充盈的地界也无法助他修炼,翅膀一直无力,竺宴便将獾疏放进他曾经为天酒打造的燃犀镜中。他原打算让獾疏在镜中修炼一段时日,待它情况稳定了就出来,还可以陪伴天酒。可惜还没到獾疏灵力稳定,天酒就不在了,獾疏自此便一直留在镜中。
如今已经过去一万年。
“獾疏的翅膀终于修出来了?”玄度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喜,再看无漾,瞬间了然,“难怪你这副模样,獾疏一族神力果然不弱。”
玄度见竺宴还在给青耕喂血,立刻道:“獾疏原就是尊后送给天酒殿下的灵兽,如今它出来了,便让它做神后娘娘的灵兽,供她驱策。至于这青耕,便随它什么时候破壳吧。”
无漾看了玄度一眼,欲言又止。
这一根筋怎么会懂?这是灵兽的事吗?你家君上如今这是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想把所有能为那位神后娘娘做的事都给做了。
一千年的时间,他已助她坐稳了漱阳宫中的高座,又为她铺好了前路,如今是连这些小事都不放心,要事事替她打理周到。
如此,将来他不在了,她才能万无一失,高枕无忧。
竺宴停止喂血,凤眸瞥向玄度:“以后不要再提天酒了。”
玄度茫然,不理解地问:“为什么?神后娘娘和天酒殿下,她们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不能提?
竺宴就看着他,没说话。
玄度摸了摸鼻子:“是,君上。”
无漾看着竺宴,轻叹一声。
他们这位神君爱得苦啊。
若世间的情爱皆如此这般剜心蚀骨,那他的婚事还是不急、不急的好,能拖则拖,能过得几日好日子算得几日。
无漾扯开话题:“君上,从极渊下……”
然而他刚开口,竺宴视线倏地瞥来,无漾心领神会噤声。
竺宴不疾不徐将青耕蛋交给玄度:“拿去放好。”
玄度刚离开,令黎就从外面回来了。
无漾行礼,笑问:“娘娘今日下界去,可看出这雨怎么回事了?”
令黎没说话,杏眸直直看着竺宴,神情却疏离冷淡。
竺宴也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远,却谁也没有往前一步,便仿佛隔了千里。
无漾心中暗叹一声,他还是别打扰这夫妻两个冷战了。他识趣地告辞,出门遇见安放好青耕卵回来的玄度,拽上人一起走了。
*
竺宴以为令黎会像之前半月一样,不与他说话,径自走开,只给他留下一个受伤而倔强的背影。
然而待无漾与玄度离开扶光殿,令黎仍旧站在那里,她看着他,忽然开口:“你之前说解除姻缘灵契的事,我考虑了许久,如今考虑好了。”
竺宴心口刹那间仿佛被什么狠狠绞了一下,直直看着她。
令黎平静道:“我接受。”
竺宴脸上的神情一直是空白的,直到令黎离开,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落在她先前站的地方。
许久,终于极轻地笑了笑。
这段时日以来,他的心每日如悬在崖边,他想坠下去,却又舍不得坠下去,好在有一条丝线死死拽着他,将他拽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松,他便每日在崖边患得患失。
此刻,那条丝线终于断了,“啪”的一声,他如愿以偿又千疮百孔地滚落悬崖。
令黎答应解除姻缘灵契,却没有急着做个了断,反而是将收起的槐安图重新拿了出来,再次回到图中修炼。
竺宴跟着她进入图中,像千年来早已成了习惯,不自觉就跟了进去,又像是对她此举的不解。
令黎问他:“不管你原意是送给天酒还是给我,如今你我缘分就快要尽了,便当这最后一个场景是送给我的,可好?”
竺宴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两下,半晌,哑声道:“好。”
令黎恢复修炼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仿佛错觉一般地跟着恢复到了从前。
每日清晨天刚刚亮,令黎就会去漱阳宫中问政,那时竺宴还睡着,没有醒。待令黎回来,竺宴已经起床,不过仍旧懒散地支肘斜在塌上,看起来像是醒了,但没全醒,还在醒神。等令黎进入图中修炼,他也会跟着进去,不过却是换了个地方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