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客气道:“如果可以的话……”
竺宴沉默片刻:“可以。”
令黎眼睛一亮,惊喜地望着他。
竺宴刚从往事中抽身,对上她此刻生动的目光,仿佛在暗无天日中捉住了一缕光,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呵护。
他凝着她,轻道:“那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
令黎一怔,又想魔君果然一诺千金,说了她捉出孟极就将一枕槐安图给她,如今虽然不是她出的力气,但也依旧信守承诺。
是条汉子!
这样一想,身上也不疼了,就要唤獾疏过来背她离开。
竺宴却先一步蹲在她身前:“上来吧。”
令黎:“……!”
什,什么上来?
竺宴回头看向她,又用眼神示意了一番。
令黎觉得有点惊恐。
他他他这是要背她吗?堂堂魔君,竟然要主动委身背她!
“不,不用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爬回去……”
竺宴淡道:“本君从不欠人,害你摔倒,如此就算赔罪。”
无漾和葭月刚从外面回来,就见竺宴背着令黎回房。男子身形挺拔,如松柏翠竹,步履缓慢。少女趴在他的背上,乖乖抱着他的脖子。
两人缓缓走过回廊,男俊女俏,美好宁静得就如同一幅画。
葭月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顺道将无漾也按了回去。她躲在院外,目光安静又羡慕,喃喃感慨:“这么多年了,神君与神后还是这样恩爱。”
无漾对此不予置评。
神君是真的很爱,那个神后就不一定了吧。
令黎趴在竺宴背上,觉得他走得有点慢,短短的一段路,怎么感觉他走了好久,忍不住关怀出声:“你是不是受伤了?”
竺宴:“……”
令黎识趣地闭嘴。
想了想,又困惑地问:“你知道呦呦是谁吗?”
竺宴一怔:“哪个呦呦?”
“就刚才,孟极说的,说他要把图留给呦呦……”
竺宴沉默了一瞬:“哦,本君没注意听。”
令黎:“……”
你都注意什么了?就注意报仇了吧。
“那是不是找到这个呦呦,就找到图了?”
竺宴淡道:“不必这么麻烦,待将你送回房,本君再去折磨他,他总有受不住的时候。”
令黎一头栽倒在他肩上。
原来一直觉得竺宴挺有勇有谋的啊,怎么今日脑子里全是折磨人的想法?好像个暴君。
她忍不住提醒:“你没有注意到,那个孟极他神志有些问题吗?”
“嗯?”
“他的眼神空洞,目光疯疯癫癫的样子……你注意到了吗?”
竺宴沉默。
令黎懂了,没注意到。
果然仇恨蒙蔽人的双眼啊,令黎摇头感慨。
第62章 第
62 章
一直到令黎的腿伤完全好起来, 竺宴也没问出一枕槐安图的下落。若不是答应过她,孟极应该早已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只剩一缕残魂了。
主要的困境是, 疯癫的人根本不怕疼痛和折磨。反倒是竺宴,关心则乱, 一次次失控,村长家房子都快被他掀了。
村长不知原委, 还以为竺宴如此急切只是为了问这二十年间失踪新娘的下落,感动得热泪盈眶,安慰道:“其实她们失踪多年,即使活着, 也失了贞洁。她们的家人也不希望她们再回来, 只要今后不再有新娘被抢,祝余村总有未来。”
令黎虽然赞成让竺宴冷静一点, 但听见村长的话还是皱了下眉:“贞洁有那么重要吗?”
村长:“那是自然, 贞洁是女子最好的嫁妆。她们落在妖兽手中这么多年,失了贞洁, 就算找回来也嫁不出去了。留在家中, 也不过徒增兄妹不睦。”
令黎反问:“女子最好的嫁妆难道不是权势地位吗?”
村长一脸惊恐。
令黎指了指竺宴:“他说的。”
天地共主说的。
贞洁不是女子最好的嫁妆, 权势地位才是。
竺宴看不得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冷笑道:“再找不到一枕槐安图,你命都没了, 还想着嫁妆?”
令黎一脸茫然。
什么命没了?她怎么会命没了?不是只要不用神力,天道就找不到她吗?
她早已没有了神力,天道难道还要追着她不放?
想到这里, 茫然瞬间变成惊恐,以至于当夜连觉都没睡好。
辗转反侧间, 她鬼使神差地感觉院子里有人,爬起来往外一看,竟是竺宴。
残缺的月亮挂在天上,他独自一人立在院中,背影寂寥孤绝,深秋的霜风轻轻吹拂过他银白的发丝。
他的视线落在天边,不知道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