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握着她的手,晓之以理:“我的意思是,母亲这边且先为他寻着良配,等哪日寻到了,我立刻让你父尊为你们解除婚约,再与你们各自重新赐婚。否则你与竺宴有了新的婚约,斳渊却还单着,有失公允。”
这话听起来逻辑头头是道,但令黎也不是个好糊弄的,立刻问:“那他若是一日寻不到良配,我岂不是一日不能与竺宴成婚?”
祈安奇道:“你就如此着急与竺宴成婚?”
令黎确实迫不及待,主要是她快受不了竺宴那张嘴了。就想着早日成婚,早日帮他完成梦想,早日离开吧。不然她担心自己还没离开燃犀镜,就要先被他气死了。
譬如昨日,一个月的教学结束,竺宴想简单验收一下成果,让她给他奏了一曲。彼时,他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神情专注,目光幽深。等她弹完了,他还直直看着她,竟有些失神的样子。她十分自得,以为自己奏出了个天籁之音,给他听得他都出不来了,忍不住抿着唇笑说:“虽然我也知道我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短短一月就有这个惊艳四座的效果,但你还是要稍微克制下自己的仰慕之情,你这样我会很容易骄傲啊。”
却听竺宴道:“我方才一直在想……”
“嗯嗯?”
“你是在用脸弹奏吗?”
“……”
“若我是你的敌人,你已经死了。”
“……!”
令黎险些没当场给他气死。
她错了,她再也不悔恨没在学塾时代遇见他了。想她若是在学塾时代就遇见这样一位师父,她可能都等不到长大就先夭折了!
当然她也有当场给他反击回去就是了。
她一脸诚恳看着他:“那可能是因为我师父他就是用脸在教我吧。”
“……”
令黎:“若我有朝一日死在敌人手上,你也不必对我觉得抱歉了,记得每年清明来给我烧个纸就行。”
竺宴:“……”
就这样,两人相互伤害了一场,一日的教学活动宣告结束。
所以今日令黎气得都没去扶光殿了,转而来朝霞宫催祈安快点给她和竺宴成婚。
听完整个来龙去脉的祈安:“?”
不是,你都气成这个样子了,这婚还能成得下去?
却见天酒一本正经点头。
祈安:“……”
如今少年少女谈个情实在让她费解。
祈安也懒得去解,随口拖延道:“就五百年为期吧,若是竺宴解除禁足令之时,斳渊还没找到良配,那就不等他了,我让你父尊直接下谕,赐你与竺宴成婚。”
令黎其实觉得五百年有点久了,但尊后看起来像是已经做了很大的退步,尊后毕竟不是竺宴可以容她一次次得寸进尺,便勉强点头:“行吧。”
她再从斳渊那边想想办法看。
若要从斳渊那头想办法,那竺宴那个十六弦瑟就是很厉害的法器了。
十六弦瑟可以控制人的情绪,她若是能控制斳渊的情绪,让他对她产生厌恶之情,那由他主动取消婚约不要太容易。
抱着这个心态,令黎在旷学三日后,还是又去了扶光殿。
仍旧是踩着辰时与巳时交接的时间点,她到的时候,竺宴在院中等她,面前准备好了十六弦瑟。
令黎走过去,别别扭扭地主动开口:“我们今日可以不要互相伤害了吗?”
竺宴坐在她面前,没说话,一副“看你表现”的冷漠神情。
令黎抿了下唇:“你这个样子,我去催母后为我们成婚,她都不理解我为何急着嫁给你。”
少年听到“嫁给你”三字,眸光一动。
他直直看着她,像惊讶,又像措手不及,神情刹那间竟狼狈不堪。半晌,才哑声开口:“你认真的吗?”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令黎觉得荒唐,“所以你竟一直以为我在玩笑吗?”
竺宴没说话。
等于是默认……令黎好气!
所以她做了那样多,又是献身,又是求婚,结果人家竟以为她在闹着玩儿!
快!快让他们成婚!她要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她担心下一刻她就要被他气死了!
她单方面宣布:今日教学活动也到此为止了!
令黎转身就走。
竺宴立刻起身,快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别走。”
令黎扭着头,不想看到他。
空气沉默半晌,只听少年低声道:“今日教个简单的。”
“一点都不简单……”令黎轻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