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刻意和方齐铭打招呼,还问方齐铭那时的去向。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宁湛城这么做,是因为我。
贺晨科用那种侦探一样的语气:
“然后我表哥就把上回的那几个女孩子调查了一下,发现她们跟宁湛城毫无关系。所以,”他做作地停顿了一下,“那就是你小子了!”
我有点害怕贺晨科知道宁湛城帮我还钱的那些事。他会不会觉得我是被宁湛城包养了?我心虚地回他:“其实也就一般......”
贺晨科在电话里大喊:“我就知道那是你哥!你上次还骗我说是同学,你小子真不够意思,重组家庭怎么了?我是那种会歧视原生家庭的人吗?”
我:......
贺晨科义愤填膺:“我就说阿姨过世那天他怎么也来了,还要我多陪陪你,这也太明显了!原来他是你同父异母的胞兄啊!”
我:......
“闭嘴。”
我头上青筋直跳,这时又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我匆匆对贺晨科说“有点急事”就挂了。
我接通那个电话。
电话里有点吵,里面一个男声传来:
“是陈昀先生吗,我是新悦宁总的秘书,中琦路发生了连环车祸,宁总现在被困在里面,车流太大,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我现在要去宁总住处把总部文件拿过来,可能又要麻烦你开个门......”
我听到“连环车祸”“车流太大”“联系不上”几个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失重感。
车祸。
还是中考考体育的时候,和班上同学一起1000米测试的时候体会过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那种带着腥味的缺氧感,很累了却还是死撑着不歇脚的孤注一掷,脚步像是要飞起来。
而现在,我又体会到了这种久违的缺氧感。
我赶到中琦路的时候大马路上乱七八糟的水泄不通,120和110都停在路边上,伤员,司机,还有围观者很多,我四处看,却没有看到宁湛城。
宁湛城在哪儿呢?
难道……已经送去医院里了吗?
我又想在这里看到他又不想在这里看到他,我脑袋很乱,急得眼睛开始变红。
我听到有记者指挥摄像机的声音:
“肇事者在那台货车和那辆出租车那里......”
我跌跌撞撞地赶紧跑过去,宁湛城说他是打车回来的,那是哪一辆车?
左边那一辆车都被挤扁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那里?
我不敢上前,但控制不住自己往前走,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是一个破碎的手表。
我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敲着我的太阳穴,我的头像要裂开一样,寒风刺得我眼睛生疼。
突然,我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宁湛城。
我跑过去,差点又撞到一辆出租车,那人骂了什么我没听清,我两三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
曾经的踌躇和犹豫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像个傻叉一样一直在关心一些无需在意的小事。
居然到这地步了,我喜欢他。
他一点事也没有,我感觉心脏剧烈跳动的我更有事一点。
我听到宁湛城的声音:
“陈昀?”
“……嗯。”
一瞬间,我有很多话想说。
想大声斥责他为什么要这么听我的话?二话不说就要回来和我一起看落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然后告诉他,他也是个和我一样的傻叉。
我松开他,似有千言万语梗在我的喉咙里,我却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艰难地吐出一句:
“冷吗?穿的这么少,会冻着……”
宁湛城:“我没事。”
我没有笑,突然很想亲他,我摸到他的手,然后握紧。
“......宁湛城,那个东西还有效吗?”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校门口,你问我,有什么想要的。”
宁湛城在寒风中看着我,他额前的碎发被风轻轻吹着,四周声音很吵闹,他点了一下头。
现在想起来,就是他那蜻蜓点水的一下点头给了我勇气,因为那意味着那个承诺仍然有效。
他的眼睛直视着我,我突然觉得宁湛城整个人的气质有了一点实感,但无法捕捉的。我喉咙突然很干。
“如果这样做怎么都是错的话,我愿意变成一个卑劣又自私的人,因为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宁湛城……我爱你,和我在一起。”
我其实向来讨厌一些直接情绪的表达,显得做作又矫情。
可能是因为父母都不是那种善于直接表达爱的人,一定程度上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