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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眠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就容易干点出格事。谢今舟前夜把她送回房间,地上一片狼藉,暴力拆开的巧克力包装纸屑散落的哪儿都是。
他才给温眠收拾好,把剩下半盒搁到桌上。
就又被嚯嚯了。
于是深夜,谢今舟又迎来了一只醉猫。
一回生,二回熟。
谢今舟熟练的睁眼,开灯,把猫团子从脖子旁边拎下来,“我得罪你了?”
小猫黏黏糊糊,有点鼻音,“没有。”
“那怎么总挑这种时候,折腾我,不让睡?”
前天熬夜,昨天刚补回来,今天又睡不成。谢今舟抱着温眠,去到她房间。
推开门。
果然,又是一地狼藉,外包装盒掉在地上,空荡荡一片,吃的干干净净。
他看向已经醉糊涂的小猫。
“你——”
谢今舟刚开口,温眠就喵喵哇哇的闹起来,两只爪子捂眼睛,“对不起,别骂我。”
猫不会哭,但那道嗓音明显带着哭腔。
她比他还委屈。
突如其来一出,搞得谢今舟反到有些不在状况内,“……谁要骂你了?”
温眠一醉,就控制不住情绪。
抬着爪子,一个劲儿抹不存在的眼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谢今舟听得快不认识对不起三个字。
没辙,只得是耐着性子,蹲下身,把她放到床边,像哄小孩一样,掌心抚着小猫后背,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你哪儿对不起我了?”
温眠前言不搭后语,“我想家了。”
想家跟对不起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因为想家才哭?
谢今舟捏她耳朵,“你不是没有父母吗?”
“可是我有家,我……我努力了好久,攒的第二桶金,给自己买的小房子。”
“第一桶金去哪了?”
“用了。”
“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会,怎么攒的钱?”
“我捡破烂,我卖瓶子攒的钱不行吗?”温眠越哭越伤心,醉了还知道不能说实话。
不知道为什么,谢今舟很想笑,实在是太难见到温眠这么滑稽的一面。他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自己攒的,自己买的,那不哭,行吗?”
温眠不哭了,不哭嘴也不能闲着。
“你不认识院长妈妈,你不知道她有多辛苦,孤儿院小朋友很多,住不下,她把我捡回去,跟她睡一个屋,冬天冷,她就抱着我睡,给我取暖。”
温眠说,谢今舟听着,没打断。
“后来有个孩子被领走,空出床位。我就住了过去,但是他们见我陌生,都欺负我,我急了,我就咬了那个男生。院长妈妈又把我抱回去,我当时特别害怕,我害怕因为不听话,再被丢出去,可是她没丢我,也没骂我,还抱着我哄。”
温眠抿着嘴,“资助太少,院子里不好过。”
“她要拉扯那么多孩子,根本养活不过来。可是我想上学,她还是让我去了。我什么都不会,只能捡别人不要的空瓶子,我想攒起来卖钱,帮她。”
谢今舟突然不想笑了。
他第一次听温眠这么详细的把过去拎出来说。
温眠又想哭了,“可是我根本帮不上她,我卖的钱,还不够我吃的饭钱。”
她拼命的倒着心里话。
好像在找理由宽慰自己的良心,告诉自己选择回去没有错,又好像是跟谢今舟解释。
可惜他听不懂背后的含义。
谢今舟揉揉她的头,“你家在哪里?”
他想了想,说,“别哭,我带你回去,陪你一起去看看你的院长妈妈,这样好吗?”
温眠不吭声了。
谢今舟也不想强迫她,“乖,以后不捡瓶子了。”
除了院长妈妈,温眠还想到了很多人。
原本来到这个世界,她刻意没有回想过去,可系统的话,把那些不愿意回想的事全都勾动了起来。温眠揣住前爪,扭头看着窗外的月亮。
谢今舟再问她话,温眠也不吭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谢今舟安置好她,转身离开,悄悄关上了门。
温眠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考上大学那一年,艺术专业的学费数目,对她来说昂贵的离谱,还要配电脑。可是温眠不甘心,不想放弃,还是选择忽略掉院长妈妈长出来的一撮白发,顶着她支持的目光,踏上读书的路。
成年就能做更多的事。
温眠学的比谁都认真,熬夜成了常态,跟同学聊起天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
关起门,只干一件事,埋头画稿。
从不要钱,到试探着第一次收费画稿,慢慢的有了单子,赚取学费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