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屋大门紧锁, 两人进不去,只能挤坐在屋檐下, 瞧着外面雨幕如帘, 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停的意思。
深秋的雨本就夹杂着凉意, 来得又急,两人浑身都淋湿了遍, 一坐下沈窈就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心想道这下非得着风寒不行。
但她觉得, 其实冷还好说, 等雨停了走就是了,只是……
当她看到对面树干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庄恭吉时, 却怎么也淡定不下来了。
指着惊道:“温少……怎么把……么……”
虽然她很想问一句他是怎么招架住并把他捆在树上的,但明显现在问这个并不适合。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温绰不知道这个庄小少爷的身份, 可她是知道的呀, 别看庄家宅这么大,院子也多,但其实人丁稀少。
这么偌大的一个宅子里真正的主子只有庄恭吉的爹娘,伯父伯母以及庄老太太,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则是庄家唯一一个远房表亲家的小儿子,自小寄养在这里,其实也算是个小主子。
与程家穷养儿子的理念不同, 庄家算是半路才富裕起来, 有了钱之后不仅大修了家宅,在各种地方上更是无比阔绰, 所以庄恭吉作为正主家唯一的儿子,自然也就是庄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矜贵小少爷,自小的待遇根本没得说。
而现在,这小少爷却被她请来的大佛,捆猪似的正捆在树上,也不知是捆得有点紧还是淋雨淋的,反正现在正在奋力挣扎。
温绰又不知道他的身份,轻描淡写答道:“没办法,松开他就会回到母蛊身边,本少主也只有这个法子。”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常?等母蛊死了么?那到时候他还会记得现在发生过的事吗?”
其实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她最担心的。
因为,她可不想得罪庄家这个小少爷。
她虽与庄恭吉不熟,可也没少见他与程见书明枪暗箭的与对方吵嘴下绊子,她没兴趣加入他们所谓的话本子门派争夺战,更不想与谁结仇给沈家找麻烦。
她现在只希望下蛊的事能早些结束,金陵城与洛城都不要出现书中那样的灾祸。
“不会,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意识,至于能不能恢复如初……也难说。”
被蛊上身时他的意识就已经处在沉睡的状态了,身体也不受自身控制,所以现在就算是有人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除非在那之前……蛊先自行离开。
但现在玉腰奴未在手,温绰蛊虫袋中能用的蛊也不过都是些防身日常用的低弱蛊虫,根本就对付不了这种能够致幻的蛾子蛊,所以现在能做到的,也只能等母蛊先死,再看情况而定。
“那就好,他记不得就好!”沈窈显然没注意到他说有可能恢复不了这个重点,只挑了自己想听的。
反正庄恭吉只要不记得他被当成猪捆在树上过就行。
“阿嚏!”
刚放松下心来,寒风便卷着凉意钻进了屋檐下,她本来就浑身淋湿,风这一吹更是冻得不自觉发抖。
“你身上也有火折子?”想起她点过火把,温绰思忖着问道。
他也感到身上寒凉,只是自己的火折子已经被雨水刚刚彻底浇灭,一丝火也打不起来。
沈窈惊讶着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边要递过去:“可现在地上都湿透了,柴火枯枝也点不着啊。”
她自然想到了他要火折子做什么,但如今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东西可以点啊,这怎么取暖?
总不能两个人围着这个豆点火光的小东西捂手呵气吧。
但温绰却没有要出去捡枯枝烂叶的意思,只是让她拿出来点燃,就自己伸手在蛊虫袋里掏起了东西。
沈窈不知他要做什么,于是听话举着火折子等。
少年好看的琥珀眸子中映出了那点跳动的橘光,流光溢彩,就这一点点的光,却与他俊秀的容貌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副十分精致的画卷。
哪怕现在就是在简陋的屋檐下,哪怕他现在也浑身湿透,鬓发贴在了颊边。
沈窈打着喷嚏心想,谁能想到这种绝色少年,竟然是个反派,简直暴殄天物!
作者你没有心啊!
温绰俨然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手握拳,一手朝她招了招:“靠过来些。”
沈窈好奇地往他身侧挪动,屋檐下本来就极窄,两人此刻靠得又近了些,近到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是一种麻酥酥的触感。
只见温绰将轻握的拳靠近火折子,朝下慢慢张开,手中蛊虫被碾成的齑粉便闪着零星的光落入了那一豆火光中。
不过顷刻,那小小火焰就在粉末的作用下剧烈燃烧了起来,一圈一圈漾开,最后竟变成了篝火大小的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