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我能不能回来还不得而知,”苏渺垂眸浅笑,“而且这次家宴我有不能出面的理由。”
柳绵绵心术不正,这点从她的作为还有沈确那边传来的南翎殿来往记录,苏渺便能确信。
再加上苏渺这阵子不在,柳绵绵闲下来的时候没少给苏渺的迟迟未归添油加醋,苏渺便足以确定,此次中秋家宴,她苏渺已不是太子殿最好的保障。
左右思量后,反正只有柳绵绵自己负责这些菜才能让她在惜命之下不搅浑水,苏渺也就顺水推舟得了个安宁。
当然,这些道理宁渊也懂,他只是更在意苏渺的初衷。
“那你付出的心血便得不到回报了。”宁渊道。
“总比得不偿失好,”苏渺一笑带过,“总有机会的。”
纵使苏渺不说,但宁渊却能感受到苏渺有三成意思在安慰他,有三成意思在安慰自己,剩下六成,才是苏渺本意所指的“总有机会”。
可也说不清是因果明明中总有安排还是苏渺当真吉人天相,才不过傍晚,一道旨意便传来。
崔公公风尘仆仆赶来,见着苏渺便止不住道贺。
“哎哟苏御厨,咱家可要好好恭贺您了,”崔公公堆满笑意,“不是,该叫您御膳使了。”
苏渺惊得手中茶盏都要落地,迟疑半天才起身怔怔地询问:“什……什么御膳使?”
“哎哟——您还不知道呢?”崔公公笑得嘴都合不拢,“陛下可是狠狠地夸赞了您为太子准备的点心,赐了您御膳使的职位,还赏了秋后一同下江南呢。”
崔公公贺喜着,也不忘给满头雾水的苏渺梳理经过:“说起这个,您回头可真的得谢谢莫御厨。”
“他可是帮了大忙。”
……
几个时辰前,中秋家宴。
在莫焕山打点下,中秋家宴算是按部就班进行着。
一直到呈完了热菜,各个桌上开始伺候着用上了主菜。
柳绵绵提心吊胆地将一蟹三吃端到了沈确面前,随即又不自觉地望向南翎殿主子的方向。
“容妃娘娘那处可有这般好看?”沈确声音问得不轻不重,却恰好能引得皇帝和皇后听见。
皇帝皇后先后望向这处,紧接着席间其他人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莫焕山顿时便想到了苏渺交代他的话,思索一阵后应着苏渺的交易,在席上开口:“回禀殿下,南翎殿娘娘那道热菜正是出自您的掌膳丫头之手。”
“她是头一次独当一面,约莫是紧张了。”
皇帝侧眸观望了一眼便笑:“那倒是年少有为,叫什么名字?”
柳绵绵行了一礼,又退步出来:“奴才……奴才。”
柳绵绵支支吾吾着不敢报上大名,莫焕山少见她这样,于是便小声提醒。
可正等着柳绵绵开口,南翎殿的容妃娘娘面色便不好了起来。
也不知那处桌上小声说了些什么,很快便又让掌膳公公上来验了菜。
只不过一遭下来没查到什么结果,南翎殿那容妃娘娘只是顺着人搀扶离了席,留下身边姑姑向皇帝请辞。
“陛下,娘娘今日身子本就有些不爽,兴许是着了秋风的寒气,还望陛下见谅我家娘娘匆忙离席。”
“当真不是因为这餐食的问题?”皇帝侧眸问。
那姑姑打眼望了下柳绵绵,随即应答:“回陛下,并非膳食的问题。”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皇帝也猜到了几分。
从前便听闻容妃有个远亲送去了御膳房,如今这些眼神交流也算落实了答案。
只是在场别的人对这层关系不甚清楚,以至于能窥破玄机的,除了参与计划的沈确沈令书,只剩下了皇帝和莫焕山。
莫焕山先前便好奇这苏渺怎么就半道变了卦如此重用柳绵绵,就连今日这紧要关头,都只让柳绵绵一人帮手。
原来是早便明白了。
只是回头一想,苏渺确实不该如此大意愚钝。
原来苏渺竟从头到尾都独身消化了御膳房这中秋家宴上的风险。
要说不佩服是不可能的,毕竟就算是莫焕山本人代入去想,都不认为自己当真可以扛下这么多。
往浅了说,这进退都关系到了在御膳房的生存之道,往深了说,这便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替御膳房与暗中算计的人搏命。
回想苏渺近日种种,莫焕山竟不由得升起一丝后怕。
“快退下吧,”莫焕山侧眸对柳绵绵说,“别等陛下问责你。”
柳绵绵应了声就要退下,皇帝约莫也是看着容妃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这之后,到了苏渺交代的第二处交易时,莫焕山遣退了柳绵绵,带着苏渺备好的一整盒月饼到了沈确身边,交给沈确身边的崔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