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你又为何认出了我却不道破。”
“我不想以此给你负担。”宁渊道。
苏渺很快接道:“我也一样。”
在宁渊稍显意外的神色下,苏渺继续垂眸剥着开心果:“而且比起虚无缥缈的过去,我更喜欢热闹真切的现在。”
“哪怕就像现在这样,肩并肩剥着开心果,我也觉得自在。”
说着,苏渺抓起一把剥好的开心果,一并递给宁渊:“就看你怎么觉得了。”
苏渺握着开心果的手悬在宁渊面前,却未张开,似乎是有意邀请,也似乎有意在等宁渊一个答复。
宁渊凝视苏渺握着的手,大概能明白苏渺的意思。
但分明已是一种坦白,可说不清为什么,宁渊却觉得于自己心中,在两人关系的朦胧薄纱之下,似乎有一簇火星在烫着他的心口。
——是他所要的,却不完全。
只是望着苏渺的手,宁渊生怕自己的主动会让苏渺退却,却不想自己再多一瞬的犹豫便会错过这份邀请。
于是他很快在苏渺手下展开了手:“我也一样。”
苏渺辗然一笑,将手松开,沾着她手心余温的开心果仁便尽数落在宁渊掌中。
宁渊缓缓收拢指节,将苏渺给他的开心果护在掌心。
“我……”宁渊稍顿,落在掌心的目光缓缓移到苏渺清亮的眸子上,“我很喜欢。”
……
南巡下江南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毕竟是当今天子,要出一趟远门实属不算什么易事。
忙完了这一遭,出行时天也凉了许多。
虽说苏渺总说自己身子不碍事,但毕竟没有现代那样的高科技医疗技术,身子亏损之后也是好长时间才堪堪缓过来。
除了脚上的伤处,遇着天气骤变还是会不免有些疼。据说是伤口深,又没及时上药医治,便影响到了筋骨。
所幸皇帝南巡住的都是山庄雅居,还特许俞芮随驾,所以一来二去,这南巡的日子对苏渺来说也算是比宫中日子来得快活。
或者说……
起码开始几天还算来得快活。
南巡住下的第三天入夜,苏渺正和俞芮在苏渺屋内清点这日在市集上买的新鲜玩意儿,就听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苏渺望着门口的方向。
宁渊声音传来:“是我。”
听见是宁渊,苏渺目光在桌上一个披肩上带了一眼,很快过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苏渺环顾一圈周围。
宁渊道:“老爷有事寻你。”
皇帝出了宫,便成了一窝子随从下人口中的“老爷”。
苏渺也是听着念着过了许久才真的习惯。
“老爷找我?”苏渺有些意外。
分明是过了晚膳的点,怎么突然说要找她。
苏渺收拾了一下衣衫就迈出门,回眸和俞芮交代:“我去去就回来。”
山庄雅居有一处听戏的别苑,常安排戏子来唱戏。
时间长了,便有许多商贾或是小官员会在闲来无事时,来这处吃酒饮茶。
苏渺跟着宁渊一路行经长廊过道,在靠近别苑时又看着宁渊放缓了脚步。
“怎么了?”苏渺侧眸望着他。
宁渊抿了抿嘴:“忘了你脚不好。”
苏渺这才想起来,奔波了一阵,加上这两天降温,她似乎是有在白天说起脚上不舒服来着。
可看着宁渊这样,她只好无端失笑:“你再晚一点说,我都要到了。”
宁渊平日里忍痛忍伤惯了,倒是忘了苏渺身上病痛。
言至于此,他只好说:“我下次多注意。”
“别说这个了,”苏渺扯了扯宁渊衣袖,几步上前靠近别苑门口,远远找到皇帝的背影之后便问,“究竟是怎么了?”
宁渊低声:“这恐怕得等你到了,才能看出所以然。”
苏渺将信将疑地跟着宁渊继续走进去,很快便在皇帝坐的圆桌前顿足。
来时,桌边还坐着沈确,洪郢,还有一位名为霍全友的地方官。
苏渺心悬在半空,来时小心环顾了桌上几人。
可见着沈确与洪郢望向自己时神色尚且和缓,苏渺也算堪堪有了几分安心。
再开口时,苏渺也多了些底气。
“老爷,”苏渺行了一礼,“可是有何要事寻奴才?”
皇帝没有开口,只是稳着身子,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不远处一桌上。
两桌之外的圆桌比这处要大上一圈,坐着的人也多许多。
约莫是一个十人左右的茶会,可谈论的声音竟是盖过了戏台上的曲声。
“这神虾虽是外来的食材,但多稀奇的东西,来了我们这儿,还得是老祖宗的做法。”
苏渺望过去,看见那桌上竟确实摆着几盘菜。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盘清蒸神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