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话凄凉。
最后一句埋葬在温远哽咽的喉咙里。
温远终于明白了,这一关,没有坏人,也没有鲜血。
他再次走到大门前,敲响了大门,还是王翠花给他开了门。
温远平静地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直接推开王翠花走了进去。
“哎,先生,您是做什么的?殡仪馆不对外开放。”
王翠花想拉住他,可是温远并没有搭理,快速走到了大厅里。
这时,馆长就静静地站在大厅中间。
他头顶上的天窗已经没有风雪掩盖了,一道白白的光正好照在他身上,让他枯瘦的身材看起来无比神圣。
温远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历经风霜,鬓边已经花白了,苍老的面容,皱纹犹如老树根一般遍布整张脸。
他回头看向温远,那双眼神里,饱含深情。
蜡烛被风惊扰到,随风晃动,斑驳的影子将整个大厅包裹。
温远淡淡地看着他,终于开口说道:“老馆长,你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认清现实吧。”
馆长身体一抖,一滴眼泪从他眼眶里流出,他的悲伤晕染了整个大厅。
温远望着头顶那个天窗,深情地念出了那首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微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诗念完后,馆长忽然泪如雨下,身形不稳,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温远慢慢地走过去,蹲在他身前:“那个人是你很爱的人吧?而她的尸体……”
“就是那具断肢残体吧?”
馆长哑着嗓子哭,像个犯错的孩子,痛苦的低吼着,情绪倾然崩塌。
他喃喃自语:“十年了,我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如果不是十年前的强盗闯进殡仪馆,将她生生折磨致死,又分了尸,我们一定不会就这样天各一方。”
原来十年前,馆长和他的妻子一起经营着这个殡仪馆,本来是和谐平淡的生活,被强盗入侵毁灭了。
强盗残忍杀害了他的妻子并分尸,只留下一具面容尽毁的残体,虽然馆长侥幸逃过一劫,但是这十年来他始终无法忘记自已的妻子。
“我招聘了很多入殓师,希望让我的妻子恢复原样,可是每一个入殓师都没有办法恢复她的原貌。”
“我不断地想自杀,随她而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自杀过后,我又完好的在自已房间里醒了过来,好像陷入了一种循环。”
馆长身体微微颤抖,冰冷的空气让温远也不自觉感到寒冷。
“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陷入循环吗?”
温远神态自若,仿佛已经洞穿了一切,馆长一愣,恍恍惚惚地抬头看他。
温远轻轻一笑,说道:“是你的妻子,舍不得你死亡,用自已的怨气包裹了整个殡仪馆,只要你自杀,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以此保住你的命。”
馆长不可思议,慌忙抓住温远的手臂:“你的意思是?她还在?”
温远感觉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切不言而喻了。
他将手中快燃尽的回魂灯递给馆长:“我以为回魂灯只能让灵回魂复活,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回魂灯还能让你看见灵。”
馆长一惊,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然而一旁的沈秋却像是早已经知晓了一切一样,只是淡淡地看着。
馆长颤颤巍巍接过回魂灯,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早就已经到了温远身后的王翠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轻轻唤了一声:“马拉,你老了。”
馆长顿时晃了一下,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喻喻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他头脑里轰鸣。
沈秋玩味地飘了过来,撑在温远身上,问他:“夫君,你早发现王翠花是个女人了吧?”
温远抱着手臂:“这谁看不出,走路轻飘飘,身材又苗条,长相清秀,更重要的是,哪个男的会叫王翠花?”
“最重要的是,除了我,馆长根本看不见她,而且每次点燃回魂灯她才会出现。”
沈秋无比认真地捏着下巴:“可是就凭这些你怎么知道她跟我一样是灵?”
温远投去一个莫名的眼神,悠悠地说:“每次循环,你都坐在同一个墓碑上,要不是第四次我总算发现了,都不知道要循环多少次,你的提示实在太不明显了。”
第四次从坟墓里爬出来时,温远总算发现了沈秋给他的线索。
墓碑上写的,是王翠花之墓五个字。
所以温远才知道了,王翠花其实是个灵,
温远叹口气,看着前面的二人,无奈感叹:“爱情,真的有如此的魔力吗?会让人十年都不愿意轮回,只为守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