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很快便围在几位内阁大臣跟前义愤填膺,直言若是任由这阉佞把持朝堂,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恳请几位阁老面见陛下时陈情。
以杨诤为首辅的几位阁老不停叹气,个个面色难看;他们又不是没与陛下提过,有什么用呢,陛下如今只信任陆寒尘。
没看太子殿下也没说话不是,几位王爷更是明哲保身。
然后天枢与天玑连着头疼,因为回到北镇抚司的九千岁更加阴戾;对他们这些近卫冷着脸便也罢了,偏还要亲自审讯犯人,鞭刑人犯时鲜血溅在身上、面上也不顾。
到后晌,天玑先忍不住了,悄声与天枢商量,不若去国公府请夫人回府?
天枢给了兄弟一个白眼,想什么呢;夫人这才归宁一日,魏国公府眼看着就要举家返乡,夫人也只归宁这一次,肯定要多住几日。
这个时候怎好打扰,何况还是与督主说好的。
想想那日在正厅看到的情形,天枢可不敢得罪夫人,总觉得夫人比督主更可怕。
两人正发愁,就听到瑶光派人传信,蜀王殿下请督主去老地方叙话;天玑暗中松了口气,虽则他也因白清涟之事对蜀王殿下心生不满,可这位是比夫人更能劝说督主的人。
想来叙话之后,自家主子心情或能愉悦些?
天枢却暗自撇嘴,这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希望督主继续亲近这位。
不管二人如何想,接到禀报的陆寒尘特意洗漱后换了一身装扮,出了北镇抚司。
到了酒楼包间,一身月白常服的李昭辰已等在那里,白清涟并未在场;见人进来,温润青年唇角微扬。
“早朝时我观寒尘心里不痛快,也不知该如何为你分忧,便想着邀你一叙,为你开解一二。”
说着话,他竟然起身接过陆寒尘解下的墨色披风搭在一旁的椅背上,笑意不减:“我已叫他们备好酒菜,都是寒尘你平日喜爱的。”
坐下后凤眸扫过桌面,陆寒尘脑子里想起的却是那日谢令月与他打赌时说的话。
声音多添暗哑:“这些菜色其实并不是我喜爱的,不过是平日看殿下喜爱,特意叮嘱他们为殿下准备的。”
怔愣一瞬,李昭辰很快便回神:“竟是我疏忽了,那不知寒尘喜爱什么,叫他们准备,正好我也能记下。”
这回换陆寒尘怔愣,他爱吃什么呢?
以前并未在意过这些,不过是府里与衙门里的厨子准备了什么,他便吃什么,遇到可口的多吃几口;近些日子习惯了与狼崽子一起用膳,也习惯了狼崽子为他准备的饭菜。
九千岁忽然就沉默了,难道他这两日食不知味,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狼崽子的饭菜与陪伴?
眼睫低垂,眉间微蹙,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因为心间生出的这一点警惕与怀疑,对于李昭辰劝说他早朝时太过独断专行,要多为自己的声誉考量等等劝告,九千岁难得没有积极回应与感激,聊过几句就心不在焉告辞回府。
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提出告辞时李昭辰暗下来的眉眼,更没有听到他离开包间后这人极低的唾弃之言。
心事重重的九千岁回府后照旧没有喝药汤,也不曾用厨房准备好的晚膳,也···还是一夜难眠。
而在魏国公府的谢令月却格外的自在,这一日他还在自己院里的小厨房给父母准备了丰盛的午膳;本意是想着孝顺父母的,陆寒尘都吃过他亲自下厨的饭菜,当然也要让父母尝一尝。
可是谢令月忽略了大宣高门大户的所谓规矩,他这番孝心竟让谢楝夫妻都红了眼;谢楝还有些生气,他的嫡长子如此光风霁月,怎能进厨房;谢崔氏则误会儿子在督主府万般委屈,竟需要亲自下厨做菜讨好陆寒尘那阉佞。
这下好了,谢令月绝口不提他日日给陆寒尘亲自下厨,安慰爹娘说是他从书上看来的新菜式,想孝敬给爹娘尝尝;想想父母很快便要回乡,他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父母身边尽孝,如今能多做些也安心一些。
这一番解释总算是打消了夫妻俩的疑心,在感动与宽慰的氛围中用过午膳;然后他就又得到谢楝夫妻分别让人送来的一堆地契与房契,还有一些珍宝让他赏玩。
前世也算见多识广的谢令月忍不住乍舌,难怪帝王与皇子们惦记收拾谢家,果然将门世家的资财丰厚。
至第三日,夜深人静时,谢令月恢复身形,换了一身夜行衣,没惊动任何人出了国公府,直奔督主府。
到了督主府前院寝屋房顶,等了片刻后无声轻笑。
眨眼间,他的身影就出现在正院寝屋的房顶,看了眼院子里守卫的几人,桃花眸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