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谢令月这不声不响三年就统一漠北的能耐,若是他剑指大宣又当如何,大宣百姓还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莫忘了,谢令月是在山上佛门长大,不会有谢家人那般对大宣的情义,怕是在他心中,大宣与漠北别无二致;可他却出于孝道,并未对大宣做什么,反倒在漠北为谢家另辟天地,大宣百姓还如何责难。
三年前瑾安郡主在大宣京都遇刺身死之事,可也是大宣皇族之过,若不是太子与蜀王争权夺利,怎会有瑾安郡主遭逢意外;当时京都百姓都记得魏国公夫妻是何等的悲痛欲绝,如今人家的嫡长子回家,怎的,大宣皇族还有脸皮计较魏国公当初的隐瞒之罪?
便是想计较,谢家已是今时不同往日,成了雍朝皇族,还怎么计较,难道想挑起两国战火不成?
大宣能不能经得住雍朝的铁血骑兵还是未知,听闻雍朝武备乃是当今之最。
如此···除了几个之前就知情的,竟是无一人将雍朝的开国之君谢令月与瑾安郡主想到一处,都认为谢令月就是瑾安郡主的同胞兄长。
也是因为这些缘由,大宣百姓少有非议谢家叛国的;至于雍朝百姓,那就更不必提,谢令月这位开国之君在他们心中就是神明,为他们带来改天换日的生活,谁会揣测自己的神明。
也就只有大宣皇族与权贵因为对谢家人的惧怕,背地里痛骂谢家忘恩负义,竟是能判出大宣;完全忘了皇族是如何防备与对待谢家,更忘了景昌帝时谢家被关入北镇抚司的经历。
而陆寒尘此时这般与陈阶说话,私心也是为了维护谢令月;若是被人猜到谢令月便是曾经的瑾安郡主,开国之君竟然有过男扮女装的经历,只怕会减弱谢令月的帝王威仪。
说是神往已久没差,按照谢令月给天下人的解释,他是瑾安郡主的兄长;而瑾安郡主是陆寒尘的亡妻,陆寒尘便该在天下人面前尊称谢令月一声舅兄,既有亲友之谊,如今他还是大宣使臣,这般说法才挑不出错处。
陈阶眼里是果然如此的笃定,九千岁这是急于见到陛下,然而丞相大人也为难啊;陛下已明言,此次只谈国事不谈私情,摆明了就是不想见九千岁···
未言先是三分笑:“九千岁也说了您与诸位大宣官员一路奔波而来,实在不必急于觐见陛下···本相已令人在驿馆备好接风宴,略尽地主之谊,还请九千岁先行。”
看来今日是见不到谢令月了,陆寒尘心中黯然,果然狼崽子还生着他的气;若不然,陈阶怎会这般说;可九千岁心急啊,又问出一句。
“现下正是晌午,到了驿馆用过午膳,本督洗漱一番,不知可否先入宫拜见岳父岳母?”
他这般放低姿态,自己不觉什么,却惊讶了身后的大宣官员;自从九千岁摄政之后,何曾见过他这般与人客气?
然后便恍然大悟,也对,瑾安郡主是九千岁亡妻;自从瑾安郡主逝去后,九千岁数度吐血晕厥,如今更是消瘦憔悴,还多了阴鹜之色;可谢楝夫妻确实是九千岁的岳父岳母,既到了雍朝,少不得拜见一番,可见九千岁心中还是只有逝去的瑾安郡主。
而陈阶却半点不曾因九千岁的客气松缓,笑的更是和煦:“九千岁不知,太上皇与太后娘娘不喜宫中规矩多,早避居在城外皇庄,安享难得的田园之乐,不好打扰;若是九千岁定要拜见,先容本相派人奏禀?”
又一个借口被堵死,陆寒尘的凤眸里已涌上不满;三年前在肃州时便知陈阶的能耐,不然狼崽子也不会费力收服此人;却不想此人竟是半点不念他曾经的照拂之意,将当初与肃州官员周旋的本事如今尽数使在自己身上。
难道陈阶能不懂自己的意思?
九千岁哪里是着急拜见岳父岳母,他是急于见到阔别三年多的狼崽子啊。
既然这人说不通,陆寒尘的视线转移到崔砚身上;想当初在云州时,崔砚待人温润,也知晓他与谢令月的旧情,必然能体谅他此时的心切。
而后九千岁凤眸微微睁大,还不相信似的眨了下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大宣的定国大将军江越此时正姿势亲密靠近崔砚,大有将人半拢在双臂中的架势,眼睛恨不能紧紧粘在眼前人身上;崔砚则耳廓泛红,不着痕迹几次躲避,却并无疾言厉色。
难怪江越这厮不着急入宫,不着急见谢令月;九千岁此时才明白,这厮竟是不知在何时没了对谢令月的心慕,满心满眼只有崔砚!
害九千岁一路还担心来着,此行本就是为了求得见到狼崽子,求得他原谅自己···可偏有江越这个情敌同行,这厮必然会添乱,只怕他未必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