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觉寺时谢令月是说过有些话日后便会告知于他,但他以为与这人到云州后,带他去崔府见过诸位亲人,又带他前往落云山见过自己的布置后,陆寒尘便会明白他的所有心意······
躺着的陆寒尘已是头脑一片空茫,凤眸划过种种情绪,声音涩哑:“所以你那般不怕死为我解去炼心,阻止我追逐蜀王,又待白清涟那般不留情面,甚至是痛下杀手···只因为你知晓我是他们的踏板,会因他们而死···”
而他又那般算计荣乐长公主,算计江越,之后又精准找到陈阶···种种布局皆是为了避免自己原本的死局;也正是因为这人比自己还熟知他的身世,才会在自己一再令他失望时,心平气和包容自己···
可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陆寒尘眼中闪过痛意;从一开始的利用,到理所当然享受狼崽子的付出,甚而···在危急时弃他而去;梅园一战狼崽子自始自终护在自己身前,不顾生死···可他却在狼崽子一再坦诚计划之后,明里应下,最终却是想要困住他。
明明狼崽子前世的经历也那般令人心痛,明明他初来大宣,才是那个从心孤独之人···这人却待自己始终如沐春风,做到了如他自己所言那般,用尽全力包容与支持自己;若论两人此时的年纪与阅历,明明自己才该是如狼崽子这般付出之人。
然···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啊,狼崽子才会这般忍着心痛说出与他暂时分开之言,陆寒尘忽觉胸口绞痛,竟是痛彻心扉!
第129章
谢令月何等耳力,更不说此时还面对着他,自然感受到了他的起伏心绪,叹息一声俯身抱住人。
“哥哥是我真心所爱之人,不必为我做出这般姿态,高高在上、睚眦必报才该是真正的陆寒尘;我亦不想与你分开,可我是真的累了···还有那些事等着我去做,若你总是患得患失···你我···便暂时到这里罢。”
唇瓣在他眼眸印下一吻,嗓音恢复温柔:“暂时的分开并不是永远分开,或许分开之后你我皆能痛定思痛,认识到自己的不足,重逢后感情更为真挚浓烈。”
话落后起身,同时点住陆寒尘哑穴,谓叹:“陆寒尘,我只点了你一个时辰的穴道,到时自会解开;不必再着人追我,免得你我之间隔了太多不必要的牺牲,反倒再无机会。”
陆寒尘极力挣扎,想要冲开穴位;苍白面色泛起浓晕的红,凤眸更如充血,眼角有泪滚下,声音凄切:“清尘···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已经背好包袱的谢令月闭目又睁开,涩声艰难道:“该说的我都已说尽,日后我不在你身边···陆寒尘,珍重!”
眨眼之间,一身玄衣的人便从窗户跃出,再不见踪影,只余微微晃动的窗扇,还有满室清寂······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狼崽子消失无踪,陆寒尘薄唇微张,却是因哑穴被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只有“嗬嗬”挣扎声;凤眸不停涌落泪珠,很快便洇湿枕头,却硬是撑着就这般看向窗扇,仿若下一刻狼崽子便会还从那里跃入,清醇的声音说都是与他在玩笑···
此时陆寒尘最恨自己大意,竟是以为谢令月对自己不设防,定然会中软筋散;因而他的人都被他下令守在院外,别说发现狼崽子的行踪,怕是这一个时辰都不会有人察觉自己被困在屋内。
也不知谢令月是如何点的穴位,陆寒尘越是挣扎想要冲破,越是浑身无力;心知再挣扎亦是徒劳无功,索性安静躺着,眼眸依旧紧盯窗扇;薄唇一直翕动,稍顷后不停喘息,如同缺水的鱼。
只有陆寒尘清楚,他此时是惊怒交加与心痛难忍,才会这般情态;很快便在心中默念:陆寒尘,你要冷静,想一想狼崽子途经之地,总能找到他,挽回他。
此时九千岁心中再无方才的惊怒,只余心痛与隐隐绝望;心痛自己为何不与狼崽子说清心疑惑,他明明最清楚,若是自己问,谢令月绝不会欺瞒于他;莫说这人待他的情意,便是谢令月的秉性亦不屑用谎言应对。
更心痛方才谢令月说的,自己不过是仗着保下谢家离京的那点功劳,还有清楚谢令月待自己之心,才会肆无忌惮按照心中所想怀疑于他,一再试探于他···陆寒尘一直以为谢令月说给他的三次机会不过是玩笑,可如今,这人明白告诉他,三次机会皆已用完,再无回旋余地。
不!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凤眸乍亮,眼泪终于止住;方才谢令月分明说的清楚,他们只是暂时分开;若是自己能改过这些疑心病,若是自己与他说清楚会全力支持他的筹谋,会不会···他能解决完镇北关之事便回到自己身边,哪怕只是短短时日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