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你看这婚事,能不能再……”王氏低声说着,可易发偏偏顾着和张氏调情,一时没把这话听见。
还未等王氏再开口,怀中的慕哥儿坐不住了。
“爹,爹!”孩童咿呀声把易发从温言软语里叫了出来,小孩鬼灵精,竟直接把王氏的意思一股脑地说出口。
“不要二姊嫁给他!”慕哥儿愈说愈起劲,竟直接跳了下来,跑到易发身旁,又扯着他那刚摆平的衣袖撒泼。
王氏一听这话,脸霎时白了起来。瞥见易发那阴罗黑脸,心里一沉。
“什么不要嫁!你懂什么!”易发怒声道。小孩子懂什么嫁娶,毋庸多言,这自然是他那娘平日里常绕在口头的话。
“褚家怎么不好,我觉着好得很,再没有比褚家更好的去处了。”易发一副被逼急的模样,低声吼着。
衣袖往下坠,也不知小孩子怎么有这般大的力气。
话音一落,除了张氏稍作惊讶,旁人怔愣不止。
易发暗自和慕哥儿较劲,一面说道:“婚事已定,不会再有变化。安心准备大婚罢。”
只是这话刚一说出口,措不及防地被打了脸。
“家主,蔡学士送来的紧急物件。”宅老匆忙走到易发身旁,递上一小匣盒儿。
王氏方才吃了瘪,眼下看着易发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着:“蔡学士与咱们家关系也不算近。难不成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
易灵愫心有疑惑,也看向易发那处去。
易发打开匣盒儿,里面放着一封信。慕哥儿瞧着物件眼生,胖手一挥,竟碰到了匣盒儿的机关处。
“啪嗒。”
一封庚帖就这么压在了信上。
易发拨开那封庚帖,展信默念。
众人只见易发脸色变了又变,眉挑复落,嘴扬又瘪。
信不长,只一张,易发却看了许久。
“也会有变。”易发似是也觉着打脸,声音闷闷的,不过还是能叫人听出话外的乐意。
“与褚家的婚事不过口头之言,不足成谶。蔡学士倾慕二姐已久,诚意可见。二姐,你觉着如何?”
霎时,一屋人都扭头看着易灵愫,眸里暗藏着各种深意。
上辈子,蔡家可没闹出这茬事。易灵愫垂眸,眼睫轻颤,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会发现,她要求他们做的事,他们完全做不到。所以一般来纠缠几次,他们就会丧气地走了。
现在,她把这句话说给蔡逯。
她以为蔡逯会像那些人一样,听懂话外之意后,就不会再来纠缠。
“狗会说话吗?”
如果他愿意听懂,就根本不会对这句话做出回应。
然而蔡逯却歪了歪脑袋,竭力理解着话意,再将要醉昏前,出声回应:
“汪。”
第32章 姐夫
蔡逯想的很简单。
他说要当狗,而狗不会说话,所以他就学了声狗叫。
昏倒前,他还在想,俩人离得这么近,等他昏了,她势必会伸手接住他。
可灵愫只是往后一躲,任由他脸朝地狼狈地倒了下去。
她朝在不远处偷窥的褚尧招了招手,“喂,过来把你兄弟搬到客栈。”
次日,卯末。
侧犯小心地掀开易灵愫披着的被衾,招呼着尾犯拢起她凌乱的发丝,给她换了件衣裳。
易灵愫睡得晕晕乎乎,嘴里还嘟囔着“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贤妃娘子要抽背的是《离骚》里的小节,尽管是小节,可也有大几百字,把她难为得不轻。
系好衣带,两位女使一左一右地给她穿白菱袜。翘头履一蹬,尾犯扶着她起身,踱步到妆奁台前坐好。
搵帕子擦脸绞面,盐水漱口,往白净的脸盘上搽粉弄妆。等到女使商量着是戴金篦子好还是银篦子好时,易灵愫才迟迟睁开了眼。
“公主的赋可记下来了?”侧犯梳着三鬟髻,一面问。
易灵愫不甚清醒,嘟囔着说勉强记下。
“只要姐姐别挑些生僻字问我释义就好。”想及贤妃那张不怒而威的脸,易灵愫的眉头再没舒展过。
这会儿天光乍泄,榉木窗子稍开,微光掀窗而起,洒在屋里。梳髻事杂,往往耗上一炷香不止。
易灵愫不敢动,望着窗外出神。
窗前视野开阔,甚至连廊处的人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来去都是老熟人,早见怪不怪。骤然睇见一身月白衣袭来,猛地一激灵。
“嘶——”
脖一歪,头发也被拽下来几根。
“姐姐怎么来了?最新汁源加群八八三〇弃气巫弎流可看当天更新”易灵愫怕她怕得紧,话音都染上颤意。
贤妃抽背功课时,最爱穿月白褙子。青天白日的,易灵愫还当是母妃亲自来府里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