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夹带着一股疯癫劲,“自我介绍一下。”
他说:“我是易老板的前男友,闫弗。”
他手叉腰,绕着蔡逯转了一圈,又拍了拍蔡逯的肩,“难怪会被她挑上呢。像‘他’三分,已是绝杀。”
灵愫就在这时冲了过来,站在蔡逯身前,伸手护住他。
闫弗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烟枪,放在唇边咬住,慢悠悠地吸了口。
他俯下瘦高的身,直到与灵愫平视。
像同她在狎戏一般,他把呼吸放轻,朝她吐了口白烟。
“易老板,我还是来了。怎么,是不是很失望?”说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真可惜啊,还是没死成。”
蔡逯的呼吸变得极不平稳,用力攥了攥手,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一贯张扬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异常沙哑,“怎么回事?”
灵愫却只是瞪着闫弗:“给我滚。”
她的脾气一向是好到无边无际,曾让蔡逯无数次怀疑过,她的脾气真的会有不稳定的波动么。所以蔡逯很难想象到,在此时此刻,她会浑身防备,威胁一个陌生人让他“滚”。
听到这话,闫弗笑得更是放肆。
“哈,易老板可真是睡完就翻脸不认人呢。”闫弗越过她,看向蔡逯,“你也想让我滚么?新情人?”
闫弗是个狡诈的狐狸,什么难听说什么,一阵见血,直击要害。
“新……情……人。”他求她太多次了。
她数不清,他像这样,情绪崩溃地求过她多少次。
明明她每次都拒绝了呀。
骂他扇他揍他,拿烟斗烫他,拿刀子捅他,拿鞭子甩他,把他的脊梁骨折断,把他的爱碾碎抛却……
每一次,她都拒绝了呀。她也不是真的质疑褚尧这方面的能力。
只是他看着寡感太足,太禁欲了。
仿佛过去数年,他都从未自我纾解过。粮仓攒粮,攒着攒着,仿佛全都消解了。
如今他还戴着单片金丝眼镜,鼻梁高挺,眉眼冷峻,气质忧郁沉静,让眼光挑剔的她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对视的那一瞬,她脑里闪过很多画面。
今晚,他梦寐以求的好多事,竟都一起实现了。
幸福过了头,反而会担心,这一切是不是假的。
蔡逯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真的是你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一个吗?我真的能以男友的身份自居,等你回来,再把我一起带走吗?”
他的话声颤得不成形。
“我真的,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灵愫笑得灿烂,“我说的所有话,都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所以,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拥有这一切。”
蔡逯已经不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他警告自己,你已经是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要做熟男该做的事。
可现在,因她这些话,他的理智与成熟又都喂了狗。
泪水断了线一般地往外淌,可他很快就将泪水抹干。
不要哭,要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
他又想像年轻时,想因她的一句哄人话,就敲锣打鼓,让全城都见证他们的甜蜜。
又想高调张扬地宣布,他们复合了,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名分。
离开前,要做什么准备呢?
那些不重要的亲朋好友,告知一声就行了吧!
存在各大钱庄里的钱财,都提完的话,最快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那些生意让谁接手?那些复杂的关系网,又该怎么延续下去?
不行,太慢了,太慢了。就算立马收拾好一切,他也觉得太慢了!
蔡逯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气声,像小狗在哼唧。
“现在就把我一起带走,好不好?”
灵愫就笑他,“是谁之前说他自己擅长等待来着?”
船停靠在岸,在今晚,江面上注定只会出现这一条船。
她说:“好啦,我又不是不回来。我想去外面静一静心,届时再把更好的我,展示给你看。”
她算着时间,着急上船。
蔡逯却不肯,仍黏着她。
没辙,灵愫只好放出早已备好的秘密武器。
她说:“我是不是没给你送过花?”
蔡逯愣了下,“有过一两次吧,很少很少。”
灵愫“啪叽”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回头走吧,路的尽头,有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太幸福了,幸福到好像痛苦这么多年,就为了亲自品尝这一时刻。
幸福到不可置信。
他再三确认,“你一定会回来,我们一定会见面,对嘛?”
灵愫说那当然。
她说尽了所有甜言蜜语,才把蔡逯哄走,尽管他还是三步一回头。
船里渐渐飘来股硝烟味。
她明白,现在真的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蔡逯的背影不断缩小,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