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爹爹到底是没有家舅这般风流,只娶了一位姨娘进门。而家舅妻妾成群,一妻六妾,外室还有三四个。不过妾和外室竟都无所出,只有这不顶事的正房生了两个儿子,嫡长子嫡次子年轻有为,撑起了家。
“你俩起得早,跟着我一路奔波,想是还没吃上口膳食罢。桌上摆着绿豆糕、酸梅汤,若是肚子空了,就吃几块填填肚子罢。”易灵愫把却扇放到身旁,开口说道。
“我不饿。”秀云说着,朝绵娘使了个眼色,绵娘也赶忙点头,“我也不饿。”
易灵愫清楚她俩的心思,也不说破,三人在屋里干等着。
日落西山,远处的喧哗声隔着几道门遥遥传过来。后院并没有易灵愫想得那般清净。姨娘聚在一起商讨着身子有喜的妙法子,不经人事的小女使聚在一起,满心欢喜地说着这位新妇。
后院都是女眷,女眷说的无非也就是三件事:香奁玉石、男郎情。。爱、日常琐事。
而前堂的众位男郎说的也是三件事:功名权势、娘子情。。事、所谓大志。
蔡逯着红衣立于宾客之中,隔着老远,朝褚尧敬了杯酒。看见褚尧无能狂怒的模样,心情大好。
蔡逯特意邀褚家的人来,似是想把这笑话在众位宾客面前揭露出来,叫来人都知道,易灵愫是谁的妻。
当然,他眼也不瞎,心更是清明,自然清楚蔡与孤的心思。
妄图侵占自己的嫂嫂,真是愚昧可笑。
敬了一圈酒,剩下的便是官场闲话。
蔡逯品着酒,心思却不再此处。众人也清楚,戌时刚过,便有人起着哄叫蔡逯赶紧去入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蔡学士还是赶紧回去罢,莫要叫新妇等急了。”
不知是哪位小官起了个头,一片附和声乍起,都催着新郎官赶紧离席。
宾客除却亲友,旁的竟都是官场同僚,且大多都是蔡逯的下属。趁此良机,巴不得多说句话叫蔡逯心喜,图个日后官途通畅呢。
毕竟在场无人不知蔡逯的强硬手段,得罪了这位相,准没活路走。
蔡逯轻笑,“既是如此,蔡某便先离场了。诸位定要喝个尽兴。”
饮罢最后一杯酒,蔡逯拂袖离去。
*
月明星稀,后院静得吓人。远远见新房里点着灯蜡,蔡逯也放轻了脚步,生怕扰了屋里的人。
推开门,一屋春色泄了下来。
灯下美人,粉面妆,含情眼,恰有一阵清风吹过,灯火葳蕤,更是映得眼前美景恍若一副泛黄卷边的画一般,徐徐展开来。
美人见了他,眼眸一亮,把今晚盈盈月都比了下去。
“官……官人?”怯生生的话语传来,惊得蔡逯合上了门。
蔡逯走过去,那美人亦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虔诚恭谨,恍若看见了神明。
“怎么不唤我哥哥了?好妹妹。”蔡逯调侃着,手放在易灵愫腰间一划,一件件衣裳便落了下来。
易灵愫没想到他会这般贸然动作,连句敷衍的话都不愿说。不过点了几下,衣襟便都落到了床榻边。婚服重,挑开便飘在了地上。
易灵愫睫羽轻颤,任由蔡逯这般无理,不吭不响,只是低头看着那双绣着鸳鸯戏水的尖头履鞋。
骤然脚尖绷直,像极了今晚的上弦月。是因雪白玉肌没了薄襟遮掩,冷意袭来,心却热燎。而腰间系着的鱼戏莲叶玉佩也不知何时被蔡逯给拽了下来,随掷到地上,被绿服压到最低下。
与那玉佩作伴的,还有蔡逯手里常捏着那串菩提珠,圆润光亮,竟与玉佩勾到了一处去。
蔡逯瞧着易灵愫这般胆怯的模样,与素日精明坦荡的样子大不相同。婚夜羞怯也是娘子家常情,可若是根榆木头一般,又怎能成事?
蔡逯微微眯眼,眸底渐升起一股玩味意。今晚她只比寻常更美,美得叫人心颤。
“怎么不褪我的衣?”
话音落下,便见易灵愫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放到了自己胸膛上。许是被这片炙热给灼伤了,指腹压在左胸上,轻轻一按,稳稳的心跳声便顺着指腹传到身子各处。
许是被易灵愫这般踌躇模样弄得心烦,蔡逯往后退了几步,竟坐在圆桌上给自己倒了盏茶,兀自饮了起来。也学她那般不吭不响,屋里一片静默。
易灵愫自然知晓他那小心思,犹豫半晌,终是开口出声,软软地叫了声“官人”,话音绵长苏糯,把最粘牙的饴糖都比了下去。
这话本是讨好,可并未如了蔡逯的意。
入夜起了阵凉风,梨木杆支在窗子旁,风一吹,杆便砸在了那堆衣物上。砸地声响,易灵愫也被惊得不由主地耸了下肩。
蔡逯冷笑一声,轻笑声里分不出是哪般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