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说的是温州方言,唐瑞雪一时没听懂:“嗯?怎么了?”
阿嬷误以为她是不耐烦,本想提醒她这两天附近街上不太平,似乎有扒手,昨天警察才来店里问询过,因此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唐瑞雪等了片刻,没等来下文便出了旅店。
她在细雨淅沥中随意选择了向左手边行走。
附近没有电影院之类的娱乐场所,在这样的雨夜,几乎就没有行人往来。
她慢慢走着,借着一点昏暗路灯留意脚下的水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路过了一间酒铺子,酒铺子里有两个目光追上了她。
这种偏僻地界的酒铺子不同于一般正式饮酒吃饭的馆子,门面低矮,内里一间小屋,摆上两三张小桌,几条长凳子,至多容纳七八个人。只售卖装在大瓷缸里的冷酒,价格低廉。
那两个目光是两个喝了七八分醉的流氓,他们刚提到要是能有钱去找个私娼消遣一番就好了,就看到有个绰约身影走过,恰是孤身一人。
酒壮怂人胆,这二人立刻出了酒铺子一路尾随。
他们比唐瑞雪熟悉道路,悄悄跟了一段距离后,他们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无巡警后便抄小道奔到唐瑞雪前方,截住了她的去路。
唐瑞雪过去出门不是有司机就是有副官跟着,偶尔独自散步,也只限于家门前的道路;那条街上的住户非富即贵,地痞流氓自然不敢涉足,她哪里见过这种拦路抢劫的阵仗?
她往旅店的方向跑,两个男人轻轻松松就追上了她,满口说着污言秽语。
她没有带包,只有衣兜里装了几十元零钱,慌乱之下就悉数洒出来,希冀他们能拿了钱放她走。
但这个举动让两个流氓兴奋大笑起来,首先他们把钱捡起来,然后拎着头发把她往巷尾拖行。她大声呼救,没喊来巡警,反被一人往小腹上狠蹬了两脚。
在房间了躺了好几天,期间她时常觉得自己的灵魂其实是悬空的。
小金说这里环境太差要换地方,否则对身体不好,她不以为然,因为什么都不在乎了。
此时此刻四只粗粝肮脏的手抓她捏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无谓可能是一种未经苦难的强说愁。
这些年来陆清昶为她缔造了一个相对明亮的小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人再坏也自诩上等人,外出时会披一层文明的皮,她不知道乐土之外还有炼狱般的蹂躏。
她不断挣扎哭叫,甚至在极度的恶心下神思恍惚,喊起了陆清昶的名字——当然是没有回应的。
手掌和小臂全在泥泞的石板地上擦破了,本就没吃饭身上无二分力,这回浑身疼痛,眼看就要被两个歹人得手了。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对另一个说:“我先来。”
另一个矮个子不乐意:“凭啥子哦?”
高个子道:“行吧,那你先。不过说好了只许玩一次,一次之后就得换我!”
说着那高个子走远几步,而矮个子压制着唐瑞雪,先解开了自己腰间绑的草绳。
随后就要去撕她的上衣,“好家伙,长得真带劲,等哥哥疼你啊...”
矮个子两眼放贼光,垂涎三尺着放松了警惕,唐瑞雪趁机拼尽全力用膝盖往他胯间顶,然后猛地将他向后一搡,跳起来就跑。
矮个子叫得杀猪一般,把高个子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身想要抓唐瑞雪时,她已经跑出了巷子。
唐瑞雪披头散发,也不敢向旅店的方向跑了,便顺着远处灯火的方向往繁华处跑。
脚上的软底皮鞋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她干脆将另一只也踢掉,喘着粗气只是跑。
高个子气急败坏的追着她。
步子越来越沉重,可还没有到灯光最亮处,脚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铬破了,回头瞄到高个子离她越来越近。突然看到有一家关了门的宵夜店,虽然闭门,却还亮着灯,大概是在做打烊后的清洁。
她扑上去砸门,大叫救命。
她知道如果老板不愿惹事,不开门也是极有可能的,拍门时眼泪不断向外涌。
幸运还是眷顾她的,门开了,一对中年男女把她让进来。
其中那汉子一手还提着一只烧鹅,“小姐,你怎么了?”
唐瑞雪喉咙干得冒火,她从干咳中勉强挤出字句:“有人追...流氓...”,
男人把烧鹅往女人手里一送,从门后抄起一支木棍就出去高声嚷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高个子看唐瑞雪跑进店里,本来是不愿放弃,还站在不远处徘徊的;此时见有个粗壮大汉抄着家伙出来了,便不敢再闹大,回头跑掉了。
唐瑞雪倚在宵夜铺油腻的墙上,累得连道谢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