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沛在电话那边提了许多没卵用的馊主意,什么雇个弦乐四重奏去现场配餐演奏,什么三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在办公楼门口一字排开,什么把玫瑰花瓣一路从门口铺到谢与非办公室。
全部被凌杨否决 ——谢与非的地盘,也是介绍人他郑叔的地盘。
自己整这么一出,分分钟被传到亲爹耳朵里,被揍到三个月不能下床是轻的。
凌大壮的家训就是朴实刚健,就他现在开的这辆路虎还是别人拿来抵债的,要是照凌大壮的心思,给他买个桑塔纳 2000 就挺好,抗造!
凌杨分析了一番形势,初步估计今天是不能整些个外显的幺蛾子,被他郑叔看到了可了不得。那么就只能......从气质上战胜谢与非。
凌杨苦思冥想了一番,甚至当场掏出他正在看的《重生之傲娇总裁爱上我》复习了几章,才志得意满地去“沈记”打包了几个一看就有霸总风范的菜式,按照地址拎上了谢与非的办公室。
结果刚到门口就遇到了难题。
霸总应不应该敲门? 书里没说呀!
是应该直接推门进去?还是破门而入?
不不,破门而入是追债的。 推门吧..... 凌杨试着推了一下,没推动。
笑话,郑书记任上的大工程,花了几百万的指纹+声纹识别防盗门是逗你玩的吗?
凌杨别无选择,只能敲门。
里面谢与非正在电话里训学生,匆匆过来开了门,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继续拎着电话一边走一边吼:“不就是个傅里叶变换吗!有什么搞不清楚的!”
以下省略凌杨根本听不懂的人话五分钟。
谢与非放下电话,犹自气呼呼:“啊这些学生!挺简单个问题怎么就是搞不懂。”
凌杨当场就回忆起了大学时候被高数老师支配的恐惧。
既视感突破天际。
“线性代数?线性代数有什么难 ?打个六十很简单的!”
凌杨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为那些挂在高数上的冤魂伸张一下正义。
于是扑棱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满地乱蹦的谢与非:“你觉得,线性代数很难吗?”
“这么基础的东西有什么难?” 谢与非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是我们那一届两百多个人,挂了一百五十个。” 当然也包括凌杨自己。
谢与非没出声,她在努力把那句“你们学生是不是脑子不行”憋回去 。
只听凌杨在那里控诉自己的愤怒 :“你这样是当不了老师的,学生啥都会了还要老师干啥。当老师跟做销售一样,得能和客户共感。我们公司卖榨菜,得知道客户的口味和需求,铺在超市的货就不能出一斤装的,那必然没人买,现在都说盐吃多了不好,那我们就推出低钠榨菜。”
凌杨刚被顶头上司老胡压榨折腾了一堆营销方案出来,此时对自己家的榨菜产业如数家珍。
“你说是不是!教学生也是一样的,你得知道学生学到了啥程度,哪里不会,为啥不会,才能对症下药解决问题。我要是猜的没错,你就是我们上学时候最讨厌那种老师!上来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题解完了,一问就知道说这多简单啊你们咋不会!”
凌杨一口气吐完了这些年郁积的怨气,坐等谢与非反击。
结果谢与非溜达回椅子边上, 一沉思就是半分钟。
表情凝重姿势僵硬,看得凌杨心肝脾肺肾都颤。
完了她生气了!完了她要变身了!完了我这个霸总演不下去了!
三傻快来救救我!
三傻在家沉迷健身环不能自拔,此刻正举着个那玩意疯狂高抬腿,累得像条傻狗,内心完全和他的兄弟二傻没有共鸣。
凌杨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半分钟。
比他小时候拿卷子给凌大壮签字时候的沉默还可怕。
毕竟凌大壮的行为可以预测,无非就是挨棍子揍和挨皮带抽的区别。
然而谢与非?谁知道一个热爱马来貘的女人能干出什么来!
正当凌杨在沙发上坐立不安脚后跟都跟着冒汗之际,谢与非开腔了:“我觉得,你说得对。”
凌杨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还是谢与非接着说的话把他叫醒了:“ 我好像真的在教学生方面有所欠缺,毕竟这些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你能不能再深入讲解一下学生的心理?就那种普通人的,线代不及格类型的心理一般是什么样的? 我可以请你喝咖啡。”
凌杨已经忘记了他还要装霸总这个任务,刚才谢与非的沉默吓跑了他身上最后一点能量,此刻只想赶紧吃饭。
于是二话不说打开餐盒挨个往桌上摆:“吃饭吧,一边吃饭一边说。”
谢与非看到熟悉的白松露炒饭,微微失望了一下,看来咸肉菜饭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回家做比较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