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象是凌杨的话,谢与非就觉得问题不大。结合凌大壮的密集洗脑和凌杨的日常表现,谢与非觉得他大概只能当连环杀人犯的谋害对象,并没有什么能力干出来惊天动地的坏事。
毕竟,一个肯半夜起来给二饼加餐的人,应该不是个坏人。
一下地铁,凌杨那辆路虎正张扬跋扈地停在地铁口,谢与非一想起凌大壮说这车是别的厂子抵债送来的就想笑,亏得那一位偶蹄目还把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手插兜斜靠在车门上,熟悉的三件套西装加大衣,脸上照例是一个面部神经受损式霸总笑容——歪嘴,斜眼,就差口角流涎。
谢与非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然后又活生生憋了回去,忍得两肺生疼。
在凌杨看来那就是见到他抑制不住的喜悦和羞涩,不由得又产生了一些虚假的信心。 此前在数九寒天里到处折腾安排场地订道具的痛苦都化成了动力,径自坐回了驾驶席,隔着玻璃喊谢与非:“上车。”
而谢与非脑内自动蹦出了凌大壮的解说音轨:“杨杨当销售当得可懂礼貌了,见人先给开车门,所以的亲戚都夸这孩子有教养。”
谢与非坐到了副驾上,一声不吭。
她不是个善于保守秘密的人,尤其是看到凌杨种种浮夸的反应,她真的怕一张嘴不小心就直接拆穿他的霸总伪装。
沉默是金。
可惜凌杨没能理解这宝贵的沉默,叽里呱啦开始东拉西扯,一会说他让人安排的跨年晚宴一定是个独特的回忆,一会说学校太不人性,一年的最后一天还让人加班,又叨咕什么你是不是只有这一件外套,怎么每次见你都是超轻羽绒。
谢与非终于憋不住开始回答:“不是,我有三件,一样的。”
凌杨叹一口气,摇摇头:“我喜欢的女人,不能这么寒酸。” 然后指指后排:“给你的,自己拆。”
嗯,霸总台词预习得很充分。谢与非默默评价。
如果是平时,谢与非会从多角度论证超轻羽绒的研发到底花了多少钱,这不是一件寒酸的普通衣服。 但是现在,她只想看看凌杨到底买了啥,才能符合他的霸总身份。
那盒子不小,分量也很是不轻。谢与非打开,是一件大衣,雪白雪白,柔软顺滑,材质疑似羊绒,领子上镶着小小的一圈毛,盒子上印着长长一坨意大利文,或者是法文。
一看就不是能够穿着骑共享单车的衣服。
谢与非虽然不认识那个牌子,但是商标上那个一堆字母组成的 logo 十分眼熟,她有复印机记忆过目不忘,自然想起来是中午在姚真真那条陈年披肩上看见过。
原来那条披肩也是偶蹄目送的。
姚真真穿着那条披肩去是有目的的,她想要引起凌杨的注意。
啊,原来是这样。
在和姚真真小姐会面的一个半月以后,谢与非终于反应过来,那天那个小姑娘原来是来宣示主权的,居然被我气跑了。
就像齐晴说的,她这个反射弧啊,在有些事情上,真的像个霸王龙一样长。
谢与非看向凌杨,突然说了一句: “那个披肩还在我这呢。”
凌杨满脑子都是他安排的跨年晚饭,嘴里丝毫不过脑子地反问:“哪个披肩?”
“姚真真的。”
凌杨吓得一脚踩在了刹车上,反应过来又光速换到油门,差点追尾的后车一路按着喇叭超气愤地从旁边超了过去, 凌杨还惊魂未定:“ 不是,你,你不说我都忘了。”
叮咚,今晚第一次露馅。
谢与非的关注点突然从姚真真转向了凌杨,果然发现他是装的之后,很多不符合霸总逻辑的行为就得到了解释。
凌杨还在那亡羊补牢地解释:“我真忘了,从那以后我就根本没见过她,我估计她都把我拉黑了。”
“那你还有她别的联系方式吗?” 谢与非慢悠悠地问。
“没有,真的没有了!”如果不是开着车,凌杨恨不得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那可还挺麻烦的。”
“什么?” 凌杨以为自己幻听了,说好的吃醋呢?
谢与非自顾自说她的:“找不到人怎么把披肩还给她呀? 你知道她公司地址么? 家里地址也行。”
凌杨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憋出来一句:“那就别还了!不就一条披肩么!”
“应该挺贵的吧。”
“对,在美国买的,花了我差不多两千刀。” 凌杨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
什么叫祸从口出,他这回算明白了。
车里黑,没有开灯,他看不到谢与非脸上那捉到露馅者之后的促狭笑容,一心只想跟姚真真撇清关系。
“不是,真的, 你别想多,我真的没别的意思,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真的对她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