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呼……”
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祁厌咳嗽两声半睁开眼，眼前的视线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一片刺目的红。
突然，一双小白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成了鲜红世界里唯一的纯净之色。
视线往上，祁厌看见了修长笔直的小腿……
第十章 ：假天神
“呐……真可怜……”
少年的声音自头顶降落，像是道貌岸然的天神，装模作样地悲悯人类的痛苦和灾难。
池声声看着淌了一地的血，有些心疼，真是可惜了……
浪费了这么多信息素。
祁厌微仰着头，他看见池声声蹲下身来，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头，温柔问他：“疼吗？”
池声声垂眸看着那处伤口，目露怜悯，人类脆弱的表皮被破开，露出柔软的肌肉组织，下一刻，他的拇指覆盖其上，用力下压，任由更多的血液染红了他手指也不停下。
“……嗯……”
祁厌闷哼一声，额头上的疼痛反倒让他更清醒了，能清晰地看见池声声是如何为他伤痛感到怜惜，又是如何面不改色剥开受伤的皮肤，非要看到里头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池声声终于松开了手。
祁厌泄了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走吧，我送去医院。”池声声又恢复了一贯单纯和善的样子，向祁厌伸出了那只带血的手。
圣洁纯净的手上沾上了他污秽的血液，假天神被他弄脏了。
祁厌垂下眼睫，遮住眼中隐晦的情绪，试探般，将自己混着泥和血的脏污的手掌覆于其上，握住了那只看似纤弱无力的手。
两手相触，温热自指尖蔓延上心口，那点儿红色的血相溶相交，沾染上了另外一只手，分不清谁是谁的。
池声声看着祁厌手背上那条浅浅的疤痕，眸光闪了闪。
这是他们第二次牵手。
然而他们最后也没去成医院，只是找了个临近的诊所去敷药。
池声声看了眼正在里间处理伤口的祁厌，确认了对方没什么大碍，这才拿出手机回电话，刚刚容维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池声声找到容维的未接记录拨了过去，电话刚拨过去就被接通了。
“喂？声声，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容维着急担忧的声音，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失真，连里面的关心都淡了几分。
“嗯，遇到点事。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你们好好玩儿吧，下次我请你们……”
祁厌刚从里间出来就看见池声声靠在墙边打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池声声一直笑着，显然心情不错。
祁厌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着，直到池声声挂断电话回头来看他，这才微微抬起那双漆黑深沉的眼回视池声声。
池声声一愣，莫名觉得此时的祁厌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大狗狗，察觉到自己想法的池声声不由失笑，祁厌可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大狗，而是一只会咬人狼崽子。
“伤口要紧吗？”池声声收起手机，随手拨弄了两下祁厌额头的纱布。
祁厌偏了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哑声道：“皮外伤，不要紧。”
“哦。”
池声声挨着祁厌坐下来，挑眉说道：“你可又欠我一次，这次怎么还呢？还是五百块吗，又或者几个五百块……不对，你没有那么多五百块……”
“请你吃饭吧。”
祁厌突然出声。
池声声认真思考了下，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好。”
小诊所的灯光老旧，门口的照明灯一闪一闪的，斜斜地映照出两人的影子，明明灭灭却好似在逐渐靠拢一样。
出了诊所，两人并排向外走。
“你回学校吗？”趁着等红绿灯，池声声转头祁厌。
祁厌摇了摇头。
过了会儿又补充了句：“回家。”
闻言，池声声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好似盛着光，璀璨生辉。
祁厌对上那双眼，在里面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那我先回学校了，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吧？”跨过路口，池声声拦了辆出租车，正准备上车时，又回身多问了句。
“没事，快回学校吧。”
祁厌把池声声送上了车，亲自关好了车门。
等到载着池声声的出租车拐出了街道，祁厌才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池声声，也许没有他想的那么讨厌，祁厌想到。
虽然额头还有些细微的刺痛，但祁厌的心情出乎意料的不错。
然而这个难得的好心情，在看到楼下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顿时烟消云散。
一栋老旧公寓楼下，两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一起坐在花坛边，即使刚刚九月，他们也像受不得寒一样凑在一起取暖，时不时低头交谈几句，再抬头四处张望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