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留下遗憾。”左鸢低下头,看着茶盏中浮浮沉沉的茶叶道,“慈怀将军已经毁了耀禾,你的父亲也摇摇欲坠,倘若你真的都可以视而不见,那我也不会逼迫你。”
左鸢抬起头,审视的看向忧虑的弥绛,“可你还是很在意,你的态度这样激烈,你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这些事的。”
被看穿的弥绛脸色惨败,弥绛不安的躲避着左鸢的目光,胡乱道,“别扰乱我的思路,我不会回那个笼子里的,我已经自由了。”
“听着阿弥,我曾经也和父亲有隔阂,他总认为我不堪大任,唯唯诺诺的样子惹他厌烦,我和他吵过骂过,终于有一天,我决定离家出走。”
左鸢深呼吸,仿佛又看到了那场永远没有尽头的雨,弥绛听出左鸢声音的不对劲,心脏仿佛被人捏紧。
“可是,我还没出村口就后悔了,血浓于水的家人骂不走吵不散,那时的我心想,既然父亲看不上我,那我就偏要活出一番天地,等到那时,拿我的成就狠狠打他的脸。我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但我没有见到父亲,更没有母亲和弟弟妹妹的踪迹。”
左鸢说到这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弥绛道,“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因为一时的赌气,再也不能和家人团聚。”
“我……”弥绛张张嘴,声音发抖。
左鸢见状,接着说,“耀禾是你的家,你忍心看慈怀将军将它糟蹋吗?更何况丹郎曾经也对这些蛀虫恨之入骨。”
弥绛的指尖发白,面前未动的茶盏散发出氤氲的热气,弥绛的嘴巴发苦,沉默良久后,弥绛终于点了头。
偏巧这时,说书先生折扇一展,开了一门新书,看客们觉着新鲜,说书先生也卖力,只见先生摇了摇折扇,娓娓道来。
“耀禾曾经有位胆识过人的公主,皇帝亲自为她赐名善安,希望她一生平安顺遂,无灾无祸,这小公主也不负众望,不仅书画皆通,骑射武学也颇有造诣,可偏偏老天爷嫉妒,在善安及笄礼那日,出了一桩关于药童的丑案。”
说书先生摇头,叹息道,“有些人可能不知道这药童是何物,传闻国师有无量寿数,这其中的缘故自然与虚陵山的药童脱不开关系,传闻那药童是下凡渡劫的神仙,专门为被痛苦折磨的凡人开解,有了这药童,便是有了不死的凭证。”
“那日善安及笄,国师奉给皇帝的药童,不知为何少了一位,皇帝下令彻查,最终在善安及笄礼的宴会上找到了那位缺少的药童。皇帝大怒,斥责善安贪图寿数,不思进取……”
说书先生的话还未讲完,就被观众们的声音打断,诚然这件旧事确实在耀禾发生过,但明理的人都憋着怨气呢。
“这是哪里的规矩,皇帝有了药童,竟然不允许善安有,先生,您这书可不如之前那本《斩慈怀》。”
“就是呀,这善安的旧事可不兴讲,先生小心为自己惹来祸事,虽然大家都盼着公主归来,但任谁都知道上面的心思,家丑不可外扬。”
说书先生哎呀一声,也有些为难。
“我看您老只有半吊子水平,哪有故事没编完就开讲的,一定是那薛老板银两不够,请不起好角儿。”人群中有人刻薄的说。
说书先生下不来台,好在有人及时给先生递了个台阶,“接着说《斩慈怀》呗,先生这本书说的可是顶好。”
说书先生拱手作揖,重新调整状态,为看客们带来新的表演,茶楼再度热闹起来,仿佛没有刚刚那段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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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鸢的心是好的,但他忘记了弥绛的身份,弥绛回去,就是飞蛾扑火
# 衣不如新
第69章 玉玦
阳光明媚,又是一日平静无风。
自从搬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后,瑞霄就没睡过一天好觉,小院子的前主人打理确实漂亮整洁,但院后埋着一个无名的坟头,怎么能让人睡安生呢?
因为安若君身份的缘故,瑞霄不得不跟着安若君频繁搬家,现如今住到这样一个风水不好的破院子,任谁来了都会觉得晦气。
安若君说这地方安全,那些眼线一时半会追不到他们,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独守坟头的院子,瑞霄实在是住不下去。
一连央求三四天后,安若君才同意过几日搬离这里。
瑞霄看着远处那个扁扁的小土坡,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没墓碑也没贡品,坟头草都疯长三丈高,若不是她看不过去打理一番,这坟头早就被荒草淹没。
瑞霄心道,就算这里面埋着再狠心的人,也该被她的诚意打动,让她得享美梦了吧。
也许是错觉,瑞霄揉了揉眼睛,看到远处的小土堆忽然晃动几下,瑞霄原本以为是花眼,但当一只沾满泥土的手自土坡中探出来时,瑞霄再也抑制不住的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