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琪愤愤地锤一把,我就说,我也觉得是这样。但当时乍一听,可不心慌嘛。云蔚流连着滑腻温润的后背,道,至于叫你捐款,我想,估计那植物病人,跟杨主任的领导多少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若非如此,他不必转成为捐款跑一趟。他约你这回,既为日后工作打了基础,又为领导解决问题,是个聪明人。美琪听得牙疼,嗐,真是个老油条老狐狸,心机够深的,还专成吓唬我!
云蔚低笑出声来,额间相抵,他这还算好的。你不也跟他提了条件么。也算是互惠互利吧。他在市局,咱们多少要瞧他脸色。他有心跟我们交好,日后自然也会多行方便。不过你还是提防着点。嗯?
美琪再无心思浪浪山,翻身下来,窝进云蔚的胳肢窝下,像是孩子躲进参天大树的树洞内。她在里头瓮声瓮气,单露出一双眼睛来,明亮热情、忧愁纯粹。哎,她叹,杨林松如此老奸巨猾,贝妮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呀。宋云蔚关灯躺下,道,他俩,不见得就不是良配,再看看吧。
美琪在被子底下直蹬腿,大叫,王八蛋,你刚才还没说是那个狐狸精亲近你呢?
云蔚同样钻进去。翻涌的被褥下,谁笑声痴痴地。
狐狸精是谁?
狐狸精姓邝呀,你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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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强势反扑
美琪心道不能坐以待毙,干坐着连水都喝不下,就算要等杨林松那头的消息,一个不知等到何时,二个,他与杉杉纺织是否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到时候给出的消息又是选择性的犹抱琵琶,叫她处于被动地位。清早收拾行李,料想女同志独身在外容易吃亏,预备召唤陪同人员,思来想去,如今各人都有忙头,最后倒是找到金律师头上。
金律师顶着油腻的黑发,厚厚的树枝眼镜,古板着一张中年人的脸面,光是瞧着,仿佛对世间已无任何期待。他说我哪有时间陪你走外地。美琪在乱糟糟的办公室内飘来荡去,专去盯书柜里厚厚的大部件,好些书籍大有年头,头也没回,金律师,您是真忙还是假忙啊。茶桌上的待客的水杯都生霉了,好些时候没人来拜访了吧。金律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盯着这位不速之客,也不生气。他说,你不懂,我是在钻研下沉业务,虽说利润微薄,但能帮一点就是一点。美琪骇然,这年头还有光顾着主持”正义“,却不努力谋生图利的,不知是纯粹的理想主义折呢,还是无法融入市场经济被人淘汰遗忘的一份子呢。像您这样,别说讨老婆了,往后自己都顾不上。
金律师眨眨眼,恍然片刻,邝小姐,您大可不必如此直白。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叫人听着好笑。
美琪拿雇佣合同镇压金律师的颓废避世,道,这头您跟我走一遭,后头找到证据,真要跟杉杉纺织打起官司,还不得靠您的专业手笔?
金律师没甚行李,不过一只黑色皱巴巴的牛皮公文包,包里塞着酒店摸来的洗漱用具。美琪左右端详,实在看不过眼,把人强制搬运到理发店,经过两个小时的理发刮脸大改造,一枚新兴人类重新诞生。去往叙州的路上,美琪数次从后视镜窥探金律师,金律师说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正经点好。美琪不接话,只道,金律师,操持一番您也是人模狗样的,为什么平时非要选择邋里邋遢个没人样儿呢。金律师推一把眼镜,稳当地坐在副驾上,从包里拿出市场竞争相关的法律条文来,话题便转到如何抓取争取,对抗杉杉纺织的头上。
这一趟走了一个礼拜。初春万物簇新,却叫他们尝尽冷眼。叙州那家体量一般,地点偏僻,雨水后道路上满是坑坑洼洼。在大门口蹲点两天,被人放出一条黄黑看门犬,直把两人追出三里地之外。金律师文绉绉惯了,行动不利索,一头栽进旁的臭水沟,眼见狼狗要一跃而下,美琪横着胆子捡起路边砖石,朝大狗发狂大叫。大狗反倒不吱声了,大眼睛闪着好奇,美琪又是高举砖头上前一步,大狗摇晃尾巴扭头就跑。
二人好不容易贿赂了看门人要老板电话,老板接起,一听对方来自台州云端,便是各种破口大骂又言语侮辱。
谈是不必再谈。又往省城去。省城的还算文明,并未出现明摆的恶犬与恶人,可要进一步试探洽谈,人家也是极其不买账。两人被冷落在会议室时,美琪还有心思跟金律师交头接耳。
她说金律师,你瞧你一脸霉运,个背时相,怪不得人家不待见我们。
金城推一把眼镜,吊烧死鱼眼里晕着一缕无奈笑气,得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被自家场子抄袭借力,就是被同行排挤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