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徒弟我很期待师父的身手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血脉感召
我双手交叉, 脖颈绕周,眉心深陷,然后眸光一转, 摆出了肩颈大开的起势。
拨云唰的一声霹雳振起,寒芒直指对手。蓝世砚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然后长枪快如流星纵来, 我眉眼一顿, 显然他面上的松快只是伪装, 其招式之凌厉比起先前的比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器相击, 喧嚣之声在鼓膜上噼噼啪啪一顿敲打,使人心神都纷乱起来。我牙关死咬, 拨云划破空气, 尖啸一声,贯虹似的刺穿过去, 险些落在蓝世砚的面上,有惊无险。蓝世砚仿若不在意地笑了笑,继而眉梢轻扬, 微微戏谑。
“钟离下手够狠,我喜欢。”
我脸上一红,然后啐了一口,眉眼泠然。
“少动嘴皮子,想跟着我学, 就潜心钻研。刀不是人,你和它嬉皮笑脸就能混熟的, 要摒弃无关感官。”
我闭眼, 双手一开一合,指尖抚摸过刀刃的寒峭, 余音微沉。
“只有你驾驭住它,它才会为你所用。”
蓝世砚目色不动,却被我不动声色,乍然托举的一式吓懵,海啸一般的刀光散成数瓣,袭面而来,避无可避。
我唇角微扬,削开去,夷为平地的刀法掀起金石作响之音,使人为之丧胆。蓝世砚却一动不动,准确的说,是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我看似变化多端,难以捉摸的刀法,只是踩着我的节奏闪避,使我不自觉怒火攻心,大喝一声,使出了杀手锏。铮然一声暴击,我刀尖逐着他的手臂就挥斥出去,似退实攻。
蓝世砚却顿悟般从防守中抽离,双眼眯起,眼尾上挑,长枪微晃,一掌拍出,与我的拨云生生对冲,砰的一道响声,将我们两人都震出数丈。
我脸上擦破血痕,我却只是伸手抹去,看都不看一眼,然后拨云倒提,再次纵身上跃,这次我不声不响地刀锐下劈,贴着风声就擦了过去。蓝世砚举重若轻地抡起长枪,似是堪破了我的走法,右腿一扫,将我的拨云侧击一处,我手腕止不住的一麻。
恰是此刻,他眼底的坏笑浮出水面,在我不祥的预感里手腕一翻,然后长枪回正,引向了还未从余麻中回力的我。我顿感不妙,情急之下,左手抽出,顺着他迎面的枪口就顶了上去,只不过不是硬碰硬,而是以俯仰之线,攀附上长枪。
然后我只觉下颌一阵脱臼般的剧痛,那是爆发力转移的代价,腰间的酸涩乍然被疾速的旋转所替代,我大喝着就顶撞上去,连带着人都在一刹那腾空,脚部擦过长枪的尾巴,便是这一刻,我对着显然被我疯狂举动所震慑的蓝世砚落落一笑,然后碎裂之声冲撞,长枪应声折断。
我款款落地,微转颈椎,活动了重度透支劳损的腰肌,笑得淡漠致远。
蓝世砚双目晃晃地凝视着轻描淡写的我的脸孔,嘴巴微涨,半晌挤出几个字来。
“你你你……赔我刀!”
我扶额,哭笑不得。
“行,你向怀民讨去就成。只是方才我的脚法,你都看清楚了么?”
蓝世砚心不在焉地将情绪从我的话语上避重就轻开,然后闷闷不乐。
“嗯。”
在私人情绪上一向不算迟顿的我略微皱眉,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在想什么呢?似乎对我和张怀民的亲昵,很是不满?可是如若他对我存了别的心思,那他向瑾国低头,又算什么?
我挣扎许久,却是蓝世砚先开了口,满满是失落。
“师父,徒儿斗胆一问。”
我微微扬眉,然后噙笑。
“如何?”
他踌躇良久,还是试探着抬眸,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是说可能,有一种可能,师父您,会不会回西戎看看?”
我的笑意僵住,然后没了血色,最后冷了脸色。
“你在说些什么?”
我愤愤甩袖,一改心若止水的模样,声嘶力竭。
“西戎?那个将我母亲毫不留情地推出去的蛮荒之地?我为何要回去?它生养了我,哺育了我?还是它有恩于我?恰恰相反,它是我母亲悲惨命运的开头,是自私自利的落后,我,就算是死,也不肯回去那样的肮脏处所。”
蓝世砚未想到我情绪波动如此之剧,显然慌了手脚,更多的却是不对劲。他思量一番,犹豫道。
“师父你为何说西戎将您母亲推了出去?您母亲不是……”
我干脆利落地抬袖止住了蓝世砚的再三发问,横眉冷对。
“如果你还想唤我一声师父,就别再提这个话题。”
蓝世砚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眼神不自觉地滑向远方的灌木丛,人影稀疏,一闪而过。
我忽然就没了兴致,没好气地将拨云收回刀鞘,漫不经意地冲蓝世砚厌倦地投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