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宋睿辰也不畏地承接下张怀民杀伤力极强的眼刀,心下冷笑。
同为男人,大有我又怎么不洞悉你那点小九九的意味。
好嘛,情投意合的夫妻档这下彻底成了三人行,有没有师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两面夹击,吃力不讨好!
第九十七章 谢女檀郎
我轻巧地勒马, 最后回望乌泱泱的军队,整肃而威严。那被众人簇拥在正中的,定定目视我们的圣上, 难得地微微露出欣然之色。
在一声嘹亮的吉时已到的高声之后轻抬唇角,一改吝啬施舍感情的高姿态, 含笑的黑眸里不再是高深莫测的深渊, 而是默默示意我们且去吧。
我微微发热的手掌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御赐的新打宝刀, 似笑非笑。随行的一位将士庄重地裹好了闪着高山所覆霜雪的幽蓝色泽, 他负责携带我的另两件刀, 双刀焕然,无缝衔接上我那砍烂在雁行峭壁上的那双, 刀可以复生, 人却不能。
我座下乌骓是圣上亲自为我择选的一匹,比起张怀民身下的健硕粗犷, 更为矫健精壮,毕竟我身法迅捷,刀法轻盈, 又极擅进攻,所配合的坐骑,也必须符合我的进攻风格,相得益彰。
我抽出腰间新刀,雪亮的一声长啸破空而起, 微微震颤着周身的空气,夏天, 将至。
我轻转脖子, 弯眉笑言道。
“众将士听令,我乃临危受命大破南蛮及北狄的苏武侯是也。今日率军征讨云国, 不收不归!听闻你们大多是西戎人,分外亲切。还望各位尽快适应我的行军风格,同心协力,其利断金,即刻出发!”
我青丝高束,纹丝不乱的行装在明媚的夏日光芒里熠熠生辉,兵戈铮然,铁马金戈,我微敛眸,便垂于眼下。凛凛刀划过,我望向一旁安然不语的张怀民,率先打马。
玄甲生光,令人远观亦为之胆寒,身量颀长,英姿勃发,高头大马,张怀民粲然笑了,轻叱一声便衔尾紧追。
两匹几乎通体乌黑的骏马飞驰而去,远远望着,交相呼应,大有人马皆是一对的气韵。
观之扎眼的宋睿辰面略一沉,不是滋味地愣了半晌,眼底是意味不明的惨淡愁云。
直到身旁常年相伴的手下小心翼翼地出声轻唤他一声,他这次嘲解一笑,悻悻跟上几近绝尘而去的我与张怀民。
我之乌骓四蹄雪白,好似乌云庇雪,雪泥鸿爪,此时此刻,泥上偶余痕迹,是张怀民。张怀民之乌骓则是肌肉线条顺畅而浑圆的马臀一抹耀目的纯白色,好似天光不由分说,乍然顿破漫长的黑夜,明晃晃地露出了破雪般寒光潋滟的一剑,涛声依旧。
被我们甩在身后的宋睿辰极为吃味地望着我与张怀民欢声笑语的背影,眼中除了羡慕,便无其他,倒无嫉妒。他正人君子,说到做到,即便是单向度的爱,他也甘之如饴。
虽然在某些日夜,他也曾卑鄙地幻想过抢夺所爱,远走高飞,逃去不受瑾国管制的国度隐姓埋名。可是,我并未看走眼,宋睿辰其人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他深知,亦苦痛便在于他清晰的认知,如果不是一厢情愿,那只会沦为两相折磨。清醒而苦痛与麻木而幸福,究竟何者才算幸运?
他愈想愈迷茫,剧烈的头疼切断了他的思绪,他无奈地揉了揉后脑勺,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深吸一口气,眼底复归清白无物,快马加鞭,追上了我和张怀民般配并行的乌骓两匹。
他想,三个人之中,总要有两个,幸福吧。只不过,在他们三书六礼之前,他还是想,再力所能及地争取一下,至少无憾此生。
我注意到气喘吁吁追上我们的宋睿辰,不留痕迹地淡淡移开视线,直接无视了身旁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宋睿辰的张怀民,乐呵呵地招呼宋睿辰同走。
身后浩荡的军队壮观不已,虽是历经南蛮一役,见过了层出不穷的大场面,我还是震撼得缓缓吸气。疾速如长风,徐徐如深林,侵略如白日火焰,但一旦发令,则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就是,完耶七卫。
我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沸腾地使我的脸都发烧,也许,这就是我的归宿,居无定所,却无处不可为家,永远自由,永远不羁。
现在,我不再患得患失,而可以挺直腰板,在敬畏的仰视之中,轻抬下巴,破颜一笑。
“我苏钟离,是你们的统帅。各位随我,将战无不胜,荣归故里!”
我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用实打实的战绩,这就是世事,这就是我苏钟离的生存法则。
大军走过山川大河,走过湖海深林,不远万里,朝九晚五,这才终于望见了云国的城,掩映在浓雾之中,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