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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婉笙开始观察朱家的人,对面是位年纪稍长些,看起来50-60岁的奶奶辈人物,丹凤眼,眉眼间皆是严厉,面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嚼东西时候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也跟着一提一松。
她右侧跪坐着的男子倒是年轻,看起来才和朱婉笙一般大。
这应该就是朱婉笙想生产自己的胭脂需要攻克的重要人物:朱契。
这也是那头与她们这边取名的不同,那头不论男女,皆单一个字。
朱婉笙有一种感觉:朱契看起来就不好说话,方才她身侧的男子给她夹水果时,不小心掉落了一颗,她眉头瞬间紧蹙,进而薄唇开开合合,不知说了什么,但也说了许久。
那男子低垂着头,口中时不时答应两句,似乎在道歉。
朱婉笙只好在心中祈祷朱赤堤巧舌如簧,能让老人家有所动容。
而她们这边,朱赤堤身侧坐的应该就是她姨娘:朱赤茉,两人是亲姐妹性情长相却及其不同,朱赤堤风情万种,言笑嫣嫣,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朱赤茉则是温柔秀气,笑是抿着唇笑,眉眼间透着柔和,喝酒也是慢慢喝,不急不躁。
这样的人,确是目前朱家背后的正真管理之人,或许温和只是表面,内里应该是强大的。
朱婉笙看得正专心,琴音忽停,花园中一时肃静。
只听身后的蓝矾低声呼叫了一声。
朱婉笙入座良久,还未顾上看这琴师,便看了一眼,而后面色一沉。
同样面色阴沉的人还有朱赤堤,她那带着刀的眼神望向朱婉笙。
“啪啪啪啪啪”的掌声也随之响起,朱亦琳边鼓着掌边起身,在众人注视下朝着琴师季殊白走去,最后在他身旁站定。
朱亦琳环视一圈,见席上之人注意力皆在此处,面上浮现满意的笑容,而后将目光落在脸色阴沉得不像话的朱婉笙身上,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我们朱家本家的乐师琴技真是了得,我还是第一次听得此般仙乐,难怪都说婉笙被季公子迷得走不动道,我今儿听了,倒是理解了。”
窃窃私语声也在此刻炸开,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朱亦琳却像是极度兴奋,加大了声音滔滔不绝,“愿不愿意将季公子赠予我?有这般琴音,我也想好好享受一番。”
“放心,我不会平白无故要人,你送我一个,我还你两个,区区一乐师,这生意不亏,你意下如何?”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现在倒是安静了下来,众人亦或是看戏的姿态亦或是同情的姿态,纷纷望向朱婉笙。
只是她就那般坐在那,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如记忆中那般掀翻桌子怒吼发狂,甚至还在浅浅笑着,笑得有些让人发毛。
顾影青也看她。
朱婉笙拿上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气场同方才紧张时候大不相同,周遭气压好像都跟着低了些,相处如此之久,他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婉笙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可透着冷漠。
“你要是喜欢,那便问季公子愿不愿意同你归家,同意,那应该上乐府要人,我朱家在如何势力庞大,也不敢善作决定将乐府的人随便赠予谁。”
朱亦琳却像听了什么笑话般大笑了起来,“这谁不知道季殊白是你的人,朱大人当初放言‘谁敢夺走季公子,便是与我为敌’的豪言壮志,莫不是忘记了?”
朱婉笙还是那副样子,冷冷地瞥了一眼朱亦琳,语气毫不在意,“忘了。”
季殊白心头一紧,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发着颤。
他曾一次又一次替她找借口,念着她身在大家族有诸多身不由己,一时逢场作戏也情有可原,可方才,她却当着众人的面,轻易说出“忘”字。
他低低对着身侧之人说了句,“朱小姐,到此为止吧。”
朱亦琳斜睨他一眼,眸中划过一抹算计,用小道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怎?季公子这就心疼上她了?”
季殊白叹了口气。
朱亦琳又对着众人道:“你当初承诺非季公子不娶,如今,有了顾夫,不记得那些诺言也是人之常情,这人嘛,向来善变,我可以理解。”
“既然你如今看不上,那季公子,我收下了,收回去做个小的也是可以的,如今这么多人为我作证,往后婉笙要是后悔了,可别上我那哭闹去。”
朱婉笙回答得不紧不慢,“随你。”
朱亦琳脸色垮了下来,在坐的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有人磕上了瓜子,咔哒一声,瓜子壳裂开,在静默的席间格外突兀。
朱亦琳脸白了又红,视线扫过面无表情的朱婉笙,她正襟危坐,淡定喝茶,朱亦琳觉得这只是她一人丢脸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