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青叹气,给她盖好被子, 再用扇子在她身旁扇风,她这下终于老实了, 他在她额间探了探,退热了。
事情怎就发展成这般了?
他们不应该在朱老大人面前做好样子, 而后各自安好吗?
顾影青看着手里的扇子愣了神,这扇子是她在胭脂铺做事, 在二楼歇息片刻溜达之时捡到的,本是纯白无字的空扇, 她闲着无事,在其上写了一行字:一面写学好数理化,另一面写走遍天下都不怕。
写完后还咯咯笑个不停,他无法理解数理化是何,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现在看着这几个行云流水的字,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她确实会许多东西,掌柜送来饺子之时,她说加“乙酸”会好吃。
食盒放凉之后,她没事说有“加热包”在,没什么食欲的饭菜经她一改造,摇身一变成香喷喷的“自热锅。”
还有“表面活性剂”滋生的源源不断的泡沫、加了“碱水”的面粉做出来的面包...
起初他不敢尝试,到现在却有些念念不忘...
这些应该就是她的数理化,她手持这些,确实可以走遍天下。
朱婉笙又踢开了被子,顾影青回神。
***
天气可真好,天蓝得不像话,天边一朵云都没有,萤石就守在主屋门口,夏日炎热,她坐的地面都有些发烫。
望着这天,看久了,眼眶开始发涩,也不知是不是阳光过于强烈。
萤石索性闭了眼,用手撑着脸,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蓝矾怎么样了?被关在材火房,应该很不好受吧。
也得亏是夏天,要是冬天,阴冷阴冷的如何受得了?
“姐姐!”
人还未来,声音却先来了,萤石睁眼,望向垂花门的方向。
三秒后,林沧莨迈着急促的步子而来,嘴里还叫着:“姐姐,我听闻你病了...”
萤石起身,到主屋门前站定,林沧莨想推开她,使了很大的劲,萤石依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沧莨气鼓鼓的,瞪着双眼,“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姐姐?我要进去看姐姐!”
萤石依旧一动不动。
林沧莨一改气鼓鼓模样,唇角勾起,手晃荡着萤石的手臂,撒娇道:“萤石姑娘,你行行好,让我进去看看姐姐吧,就看一眼,我保证!我绝对不多留,就远远地看一眼。”说完还将手举到太阳穴边起誓,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乖巧样儿。
萤石摇头,“抱歉林公子,朱老大人有令在先,除了她,谁都不可以探视。”
林沧莨失落地放下手,泄了气一般哦了一声,眼神都暗了暗,望着那禁闭的木门,撇了撇嘴,垂头丧气地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问,“那顾夫也不可以探视吗?”
萤石还是摇头,“顾夫就住里面,无需探视。”
“什么?”林沧莨睁大了双眼,声音都大了几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萤石姑娘的意思是,顾夫一直在里面?”
萤石点头。
林沧莨笑容不再,低垂下头,转身时候,眸中快速染上一抹戾气。
而一直住在屋里的顾影青本人,摇扇子手酸得都快断了,可他不能偷懒,要是他稍做停顿,捏捏手腕,甩甩手臂,朱婉笙接着就会踢腿蹬被,而后抱怨:热。
顾影青甚至怀疑这朱婉笙是不是清醒着,逮着机会折磨他呢。
***
朱婉笙睁眼之时,正是午时,房间里光线充足,她的眼睛似乎是闭了太久一时还不适应,片刻就铺上了一层水雾。
她阖眼,再一点点睁开,最先看见的便是朱赤堤,温柔地替她擦着汗。
“娘。”这一开口,声音嘶哑,喉间发痒,她又没惹住咳了几声。
朱赤堤轻拍她胸口处替她顺着气,“你可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朱婉笙有些懵,“我又生病了?”
“你昏迷不醒足足四日有余,一直高烧不退,昨日才有所好转。”
说罢朱赤堤朝顾影青招了招手,又将药递到他手中,“好了,娘今日也累了,明日在过来看你,先喝药,我让酚酞送些粥过来,你吃点再休息。”
朱婉笙一时之间还不适应这种转变,她昏迷了三四天,然后呢?
怎就变成这样了?顾影青这药接的真顺手,蓝矾呢?
顾影青吹了吹药,送到她嘴边,朱婉笙看他,动作真熟练,不过:这么苦的中药一口一口喝谁受得了?
她改躺为半倚着,抬手就要从顾影青手中接过药。
他居然躲开了不给她拿。
朱婉笙彻底迷惑,“干嘛?我自己一口闷行了,本来就苦,这一勺一勺的得喝到何时?”
顾影青没吭声,用眼神示意了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