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笙猛喝一口茶,轻咳一声,“今日,为的是我和顾影青的事。”
“哦?”朱赤堤微眯眼睛看了两人几眼,“何事?可是想搬去朱银阁中同住,如是此事,无需商议,我准了。”
她这般说,朱婉笙倒是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扫兴了,小小的茶杯在她手里被搓着玩,本带着凉意的玉如今染上她的体温,变得温热。
朱赤堤于她而言,还是隔着些壁垒,她人刚来就要提出此等要求,还是姻缘大事,总觉得有些唐突难以启齿。
“我们想和离,还望娘亲准允。”她低着头,声音像是蚊子在嗡嗡叫。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周遭瞬间安静,只有流水声依旧,时不时夹杂着两声飞鸟的咕咕声,阳光照在她手中的茶水上,又反射出波澜的亮光。
朱婉笙没等到回应,抬眸,朱赤堤神色不变,顾影青手一会搭在膝盖,一会又握茶杯。
朱婉笙手心开始微微发汗之时,朱赤堤终于开了口,声音却不似方才那般温和,带着莫名的气势,“谁提的?”
她想说还能有谁,可开口还是变成,“我们彼此无情,不如趁着年轻,好聚好散。”
空气再次凝固,鸟儿不叫了,清风也停滞,给她们留出空间。
手里的茶杯空了,她口也干,却不敢添水,折磨程度不亚于组会时她在讲台上,底下一桌大佬轮番轰炸。
“好一个好聚好散!”朱赤堤坐直了身体,面上已无笑容,“简直是胡闹,你们二人的亲事是我娘亲自敲定,朱顾两家的长辈签字画押,如今那协议还在祠堂里放着,你这是要我去违背祖上的诺言不成?”
就这一刻,朱婉笙直接两眼一抹黑,只能说不管是原主还是顾影青,都是猪一样的队友。
朱赤堤见两人不说话,更是怒火剧增,“我看两位似乎彻底过不下去,那我把话撂在这,和离可以,你摘去朱姓。”
朱婉笙愕然抬眸。
“可我们朱家的规矩,去姓者剃光头发,褪去衣物,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朱家大门,你要做得到担得起到那便和离。”
剃光头也太狠了,朱婉笙只想远离这里 ,“不提了。”
“你呢?有何怨言?对我朱家有何不满?要是你娘愿意违背祖上的诺言,那便让她上门来找我退亲。”
顾影青摇头。
朱赤堤面色依旧凝重,“都没有那便去祠堂跪着。”
又对酚酞道:“吩咐后厨,她俩今日的晚饭不用吃了,萤石,你去祠堂守着。”
朱婉笙刚想求饶,顾影青先她一步开了口,“娘,和离之事是我所提,一人做事一人担,我去跪便好。”
朱赤堤怒火还未平复,瞪他一眼,“我要让你们二人好好长长记性,让你们知道何为荣辱与共,罚,必然也是一起罚,无需多言,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朱赤堤潇洒离去,朱婉笙欲哭无泪,顾影青低垂着头,神色不明。“你还挺义气,还知道和娘替我求饶。”
顾影青语气毫无波澜,“确实是我所提,和义气无关,不喜欢连累别人。”
朱婉笙叹气,“连累不连累的,现在都要去跪祠堂了,晚饭也没得吃了。”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沦落至此,可悲可叹。
祠堂
朱婉笙想过逃,她真的不想跪什么祠堂,可,萤石,这个姑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看起来小小一只,力气怎那般大?
提着她就过来受罚了。
顾影青说跪就跪,朱婉笙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祠堂她也是第一次见,高低错落有序的灵牌整整摆满六排,黑牌红字,皆是女名。
桌前香火充足,水果新鲜,一尘不染。
除去排位,还摆设一木柜,里头置朱家历代掌家之人的信物以及历代胭脂包装的升级。
在中间层,确实有一装横精致的红纸,下端有两个红手印以及朱字印章和顾字印章。
想来这便是婚书。
朱婉笙粗略一看,意思大概就是:为了朱顾两家的连结,她们这一代,嫡女取名婉笙,嫡子娶名影青,二人结连理,共富贵。
传说中的家族联姻还真被她给遇上了,想离都没得商量,专,制!
婚书下方还有个胭脂盒,形状独特,朱婉笙多看了两眼。
胭脂盒取名双生荼靡,两朵花长在同一树枝上,树枝银制,已经有些变黑。
萤石一跟着朱婉笙,在她东看看西瞅瞅一圈结束后还不罢休,欲开始第二圈之时终于忍无可忍,“大人,您还是快些跪下吧,要是朱老大人一会见您迟迟不跪,还得发火。”
朱婉笙“哼”了一声,到顾影青身旁的软垫跪下。他跪得端正跪得直,她没有那般水准,算是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