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想到此处,这一世她与他记忆中不相符的地方,似乎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他试探问道:“不过,你原先为何不愿嫁?嫁给已经封了王的皇子,纵然他不得帝位,也是享一世恩养的皇亲国戚,比嫁与寻常世族要尊贵得多。他母妃早逝,你也不会受为难。”
他故意这样问,若她气急上头,数落出些周辞的坏处,便已能笃定三分他的推测。
持盈听着,心中暗火四溅。
真是与上一世一般无二高高在上的论调!
上一世他从不拦着自己与周辞往来,甚至明里暗里把她推向他。
这一世他偏偏又不许自己与他来往,不过是为了他泄在她身上的那一己私欲!
不论他把她推过去还是拉回来,总之都不曾顾及她的感受!
想到这儿,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呛声道:“难道人人都要如皇兄一般权衡利弊吗?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若想嫁他,哪怕他是一介草莽匹夫,也好得过什么尊荣高位!”
她又想起及笄那日与贺九安在涵虚池旁的谈话,“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九安哥哥都比你要懂我!”
“所以你是因心悦九安,才不愿和亲?”
季珣凝眉。
难道他想错了?
“是啊。我不愿和亲,就是因为我心悦九安哥哥!纵然你把我困在这儿,我也想嫁给他!”她嗔他一眼,赌气道,绕过他往床榻走去,“我乏了,皇兄自便吧。”
她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蒙了被子。
方才一番争论,她又同他提起九安,惹得他心中烦乱,半晌一个字也读不进,索性出了门,故意放自己在外处理了大半日事务。
待夜深人静,他想起她还病着,本往自己寝殿迈去步子又折返回了阙台。
夜凉如水,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她的呼吸声细微可闻。
有些急促,看来是睡得不安稳。
他刚刚剥开纱帐,手指便被一双烫人的温软死死攥住了。
少女紧闭着双眼,月白寝衣微敞,在凉凉月色笼罩下,露出双半遮染粉的锁骨来。
他一时怔愣之际,那双手已经探入了他的袖管,似是想赶紧抓住身边的冷源。
他心念微澜,为她理好衣襟,掖好被角,正欲起身沐冷水静思,却被她死死拽着不放。
“哥哥……”
她病着,嗓子轻哑,连呢喃都听不大清楚。
他想起白日里自己又对她冷言冷语,一时有些歉疚,便抚了抚她的侧脸,为她撇开碎发,倾身安慰道:“阿盈,哥哥在。”
她的脸烧得滚烫,骤然被一笔清凉覆上,当即不肯再放他走,只抱着那只大手蹭了蹭,口中再次唔哝出一句话。
“九安哥哥,别走。”
然而这句话,却令本已为她折腰的季珣瞬时怔在了原处。
他冷眼瞧着她,任由她攀上了他的腰,再任由她摸索着他腰间的玉带。
持盈烧得模模糊糊,可她似乎冥冥之中觉得,今夜自己的高热同昨夜截然不同。
昨夜是体热,今日是心火。
此刻,她很渴望一个能够抚慰她火气的人。
最好还是她心悦的男子。
而她如今拉扯着的男子,身上有股令她安心的味道,所以,不会是总惹她哭的皇兄,定是九安。
可她浑身绵软无力,连他腰间的玉带都解不下来,这人却不解风情,一动未动,像一根冰冷的石桩子。
“九安哥哥,我……我解不开。”
她唇边逸出一丝哭腔,带着勾人的娇媚。
他凝着她,心中的醋意铺天盖地地将他的理智淹没。
“阿盈喜欢同哥哥在一起!”
清脆的声音仍响在记忆里,应和着如今身下唤着贺九安的软媚娇音。
她曾经口口声声说着心悦于他,可她待他,何曾如此主动过?
若是大婚那日他未将她抢过来,此时鸳鸯衾里挽春风的,怕是她与他了罢!
那么昨夜呢?
昨夜他悉心照顾她,她攀缠着自己时,想得是他,还是贺九安?
念及此处,他气得发抖,不由分说地攥着她的手腕,单手反剪在了身下的锦被上。
“季持盈,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孤是谁?”
温香软帐之中,他的声音好似凝了冰。
持盈混沌如火的思绪被冰雪骤然浇熄,堪堪睁开眼来,而后眸中浮出一丝畏惧,再迅速氤氲起水汽。
“你,你不是九安哥哥,那你,你是谁?”
“呵,好啊,你连孤是谁都不记得了?”他怒极反笑,将手放在她的裙带上,勾缠在指尖,欲扯未扯道,“你别以为你病着,孤就真的不舍得动你。”
那男子说完,便缓缓扯开她腰间系带的结扣。
她有些惊恐,想要挣扎开来,却动弹不得,眸光被泪水模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