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法子,他不能用给她。
他回忆自己每每生病喝药,都是强撑着爬起来,自己喝下去。
而眼前的少女咳个不停,紧皱着一张脸,他却不知该如何将这碗药喂给她。
他把她圈在怀中,让她倚着自己,再次吹温了一勺,这回终于勉强地喂了进去。
“嗯……好苦。”
她觉得喉中泛起一阵恶心,嘤咛一声,侧首把口中的药吐在了他的外袍上。
他盯着身上那团药渍,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把那碗药含在口中,捏着她的下巴,如喂她合卺酒那般,垂首渡了下去。
不同于醇厚的酒香,这药又苦又涩,瞬间席卷了她的唇舌。
她被苦得清醒了几分,朦朦胧胧间,终于看清了他是她的皇兄,季珣。
她想推开他,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他强势地含着她的唇,又是那副不容她拒绝的神色。
她烦得紧,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他的舌尖。
血气混在苦药里,中和了些苦涩,却更添了腥气。
他闷哼一声,微微蹙起眉心,却仍没放开她,反倒紧紧握上了她的腰。
直至将那碗药喂尽。
他离开了她的唇瓣,却也仅仅是离开了一寸,两两相对,近在咫尺。
同样的味道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浓郁腥甜。
“怎,怎么会是你?”她有气无力道,整个人几乎软倒在他身上,纤长的羽睫细碎地颤抖着,挂着一颗悬而未落的珠泪,“你喂我喝的什么?”
她先前的依赖尽数消散,水波荡漾的眸中满是防备。
她不信任他。
她竟这般不信任他。
太医是他命人请的,他商议完政事,便即刻赶来看顾她,她居然怀疑他。
“呵,喝的什么?”
他的眸底也不似平日清绝,反添了几丝不知是因情动还是不快而生出的晦暗。
被她咬出的鲜血在唇上染上一点红,与眉间朱砂相得益彰,显得分外妖冶。
“自然是迷药。难道妹妹没发现自己使不上力吗?”
她浑身本就绵软又燥热,经他这么一说,果真如此,便更信了三分。
“你,你无耻!我都这样了,你还佯装旁人,哄骗我喝下这样的药!”
“是,孤本就卑鄙无耻。”他懒得与她争,起身出了寝殿,对宋池吩咐道,“传轿。”
旋即回首看了眼屋内,“要暖和些的,莫要让她再受了风。”
“殿下是要将公主带回东宫去吗?可公主她病了呀……”
宋池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瞥见他外袍上的药液,不禁心中一惊。
殿下素来洁癖,公主她……
可他面上并无愠怒,平静的眸中只蕴着一缕难过。
“她将药吐了一床,没法睡人了。”
这样的借口着实牵强,宋池只觉得自己再看不透主子,讪讪告退,传了软轿。
他回殿中为她裹了件披风,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当即明白过来,他要把她带到东宫去!
“皇兄,我真的不舒服,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许攥孤的衣襟,抱着孤。”
他打断了她的请求。
她病了,他若想好好照顾她,将她留在朝华殿实属不便,不妨带回东宫。
他见她不肯听话,也不与她置气,只抱着她入了软轿,又将她带回了昨夜的阙台上。
她仰面躺在昨日的床上,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阵微风吹来,吹响了床角挂的铃铛,她才忽地发现,褪去大红的此间,竟同她住在清凉殿时的寝殿一般无二。
一模一样的床榻,一模一样的角铃,一模一样的轩窗和殿门。
那时,她与他在其间拥吻,而贵妃娘娘在殿外候着。
想来他这般费心布置,也是眷恋当时她带给他的禁忌与刺激吧。
所以,纵然她已是这般模样,他仍不肯放过她,非要把她带来此间折辱。
不知这般浑浑噩噩了多久,季珣已经换了身衣袍,坐在她身边。
他垂眸瞧着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衣带上。
她实在没力气,干脆把头瞥至一旁,阖上了眼睛。
罢了,他爱怎样便怎样吧。
屋内一片静谧,锦缎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便越发清晰,身上的衣裙每松一寸,她的心便紧一分,揪起一阵酸涩。
最后一条衣带被缓缓扯开,他却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反倒在她身上落了件新的寝衣。
持盈一愣,转过头来,颤抖着抬起视线,有些不解。
他在做什么?
服侍她?照顾她?
烛火下,他正帮她把今日浸了冷汗又复干了的衣裙搭去搁置旧衣的屏风,注意到她的目光,却没有躲避,只是迎过来,居高临下地回望她,唇角噙起一丝讥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