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声娇呼,却只得牢牢攥紧他的衣襟,由着他抱着自己,往布满层叠纱幔的床榻行去。
摆脱她,再掌控她。
于他而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季珣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怀中的娇香软玉,只深吸一口气,好平复自己的心绪。
持盈窝在他的怀中,望着他喉结上下一滚,嘴一撇,委屈道:“我讨厌你。”
他微微睁开眸子。
“皇兄,我真的很讨厌你。你总是欺负我,不理我,还凶我。”
他怔怔然地瞧着她:“那你喜欢何人?”
她把头埋在他胸前,不再言语。
季珣哂然一笑。
笑自己明明知道答案,却偏要固执地从她口中问出一个结果。
真是愚蠢。
愚不可及。
他将她放在榻上,为她小心盖好被褥,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之人小心扯住了衣袖。
“哥哥。”
她唤得极轻,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他的心脏。
他没有回头,长睫微微发颤,只感受着那只手渐渐攀上他的腰,而后柔软便一齐贴了上来,像是一只黏人的狸奴。
他掰开她的手牢牢握着,不再由她胡来,转过身,却见她眸中噙着些委屈的薄雾。
酥酥软软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
“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
她望着他,期待着梦里的季珣会有怎样的举动,却见他眸底涌动着炽热与悲伤,而后攫取的欲望喷薄而出,倾身下来,却只化作了轻柔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我知道。”
这吻轻得像一片尾羽,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她的心上。
第20章 春花秋月(八)
春光伴枕,斜枝入窗。
阳光随着红杏一同入了屋,柔柔洒在少女纤细莹白的后颈上,衬得她肤如凝脂,越发剔透诱人。
少女似刚起床来,青丝缭乱,正背对着他更衣,指尖懒懒地落在腰间的缎带上,随意一扯,本好好系着的结,便散了。
藕色春衫薄,缓缓落纤腰。
大片娇嫩如玉的肌肤便闯入他的眸中,令他心神一动。
他缓步上前,大手覆上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少女柔呼一声,忽地回眸,澄澈杏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娇嗔道:“哥哥。”
少女的如花红唇就在眼前,他顺势捏起她精巧的下巴,便垂首吻了下去。
她带着一贯的甜梨清香,他亲自品尝时,只觉得清甜更甚。
他指尖情不自禁地描摹着窈窕玲珑,寻到如春柳抽枝般柔软的细带,而后轻轻一捻。
藕衫落地,抹胸罗叠,她的春色便尽收眼底。
轻纱垂笼,忽然间,她猛地抬起下颌,伸手吊住他的脖颈,任由青丝滑落四散,眸中媚光浮动,红唇娇艳欲滴,双颊似斜晖烧暮,眼波若春水迷离。
床边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少女先前的娇嗔已变成了讨饶。
“哥哥……哥哥……”
季珣猛地睁开眼来,一颗心跃得极快。
入眼却不是雕栏画槛的宫室,而是兽皮槊剑的京郊营帐。
是梦。
他的心稍稍落地之时,亦泛起了一丝莫名的遗憾。
与梦中的春光满室不同,现下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帐内充斥着的,是与昨夜持盈帐内一般无二的暖光。
季珣闭目片刻,耳畔轻音犹在,喉结上下一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如此荒诞的梦境……
这便是他昨日逾矩的代价吗?
他试图静心躺着,可眼前一幕一幕地浮现方才的绮梦,再不能安然入睡,干脆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打算往营帐远处的溪边走。
宋池见他今日起得这样早,不由问道:“殿下,昨夜宿醉,您不多休息会儿吗?这是要去哪儿?”
“练剑。”他一贯清冷的嗓音远远飘过来。
*
天光大亮时,持盈猛地睁开眼睛。
她下意识回望身侧,却见自己独身一人在睡榻安枕,一下子有些恍然。
昨夜她梦见皇兄,梦里,她挑起他的下巴,桀骜不驯,说她讨厌他。
可他却格外温柔耐心,最后还……
想到这儿,她脸颊一热,唇角弯出一个腼腆的笑,便倏地坐起身来,朝外唤道:“拂云——”
她刚唤出声,却有微弱的药草香气袅袅飘进鼻间,猛地想起昨夜似乎没有给自己上药。
那么这药香……该是哪儿来的?
她赶忙垂首去看小腿上的伤口。
拂云端着些瓶瓶罐罐入内,欢喜道:“公主醒啦!今日不必策马,只是宴饮玩乐,您可打扮得好看些!奴婢为您制了些梨花头油,不似桂花那般甜腻,您肯定喜欢……”
持盈无心她的话,只瞧见小腿上的药膏已尽干了,有些伤口甚至都结了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