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他当即打断了她,“若无事,太子妃可以出去了。”
他又一次唤了那个她不愿听见的称呼。
可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好奇他掌中有什么自己看不得的东西。
她只垂了眸子,轻轻“哦”了一声,而后佯装转身离去。
他松了口气,抬手去理自己的衣襟,谁料她忽然折返,捏住了他的手腕,试图翻转他的手心,去仔细瞧一瞧那道红痕。
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反应,为不让她继续折腾,只好顺势将她拉进了怀里,而后抬起她的下颌,垂首吻了下去。
她的脑中“轰”地一声炸开,而后陷入一片空白。
她是谁?
她那在哪儿?
这又是为什么?
不同于季珣从前的强势,他的吻仅仅是与她双唇相贴,仿若一片包裹着她的轻羽,不敢侵入一分一毫。
温柔的气息在她面上汹涌着铺洒开来,一寸一寸为她昳丽的面容染上红晕。
她整个人呆在那里,仿佛只剩下一副不受灵魂操控的躯壳,唇齿间没有一贯清冽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缠绕其中的淡淡血气。
她耳畔只余自己的心跳声,再听不见旁的声音,一股热意直窜上脸颊,心口仿佛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她残存的理智,就这样一点一点,被碾碎成渣。
她紧闭着双眼,他便悄无声息地凝着她。
纤长的睫翼微微翕动着,昭示了主人此时的紧张。
他许久不曾感受过少女近在咫尺的呼吸,此时竟有些想卸下一身伪装,与她一同沉沦,可在他感受到少女唇瓣微微张开,似乎想要索求更多时,却骤然放开了她。
她有些无措,眉眼盈盈地看着他,眼中的情动还未收回去。
“你……”他欲言又止。
两人一立一坐,屋内陷入了沉默。
完了,她完了。
她与旁人接吻,季珣若是知道,定是要杀人的。
他为何要吻她?
难道他心悦她吗?
可他方才明明说了许多与她割席的话……
她该怎么办?
她现下该怎么办?
她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委屈。
为什么总要她在不恰当的时候遇见令她心悸的人?
从前她是公主的时候,季珣牵扯着她的心思,她与他纠缠那样久,终于想开了,放下了,为何偏偏还要有一个太子妃的身份禁锢着她,让她与他做出这样悖逆的事?
她明明已经活得很小心了。
她疏离他一毫,他便靠过来一厘,她向他走近一分,他却又推开她一寸。
在这样的毫厘分寸之下,她本也是恪守着礼节的,可偏偏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撕下了相安无事的表皮。
她眼一闭,心一横道:“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他端详她半晌,见她确实不再追究自己手上的那道红痕,脸上却满是委屈,眼尾亦微微泛着红,不知是惊吓还是害羞,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慌乱。
“要见的。”他望着她,展颜一笑,“你弄坏的东西,还没赔给我,是要赖账吗。”
她眸中的惊色更浓,旋即张了张口,本想再说一遍不要再见,然而不知怎地,却再没了开口的勇气。
她垂下眸子,转身落荒而逃。
他透过窗子,看见街市上她策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
她把自己在屋里关了数日,回想着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恍若一个荒诞的梦。
她只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倒流回火海之前,只要避开那场大火,事情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季珣也不曾来看过她。
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如何了,赵岚和贺秋是否如实回禀,张芸芝是否得了处置……
处置……
想起这一词,她心中一慌。
若是季珣知晓了此事,怕不是连她一同处置了罢……
思来想去,她觉得他还是把她废了得好。
忽然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人走至她的床前,挪开了盖在她脸上的软枕。
四目相对,她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
正欲起身行礼,却见他把她按回了床榻内。
“私下与孤在一处时不必多礼。”
“殿,殿下怎么来了。”
她吞吞吐吐地说着。
他的目光凝在她未施粉黛的面容上,连唇色都不似从前鲜艳,她见他盯着自己,忙下意识抬手去抚了抚唇瓣,小心翼翼问道:“怎,怎么了?”
他挪开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近日有些憔悴,也别一味把自己闷在寝殿里,该多出去走一走,怎么不让宋池带你去那边了?”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孤总不是日日拘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