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气呼呼道。
其实鲁墨心知肚明,他此去山上,不光是为了隐匿身份,也是为了给“王时”寻一个好借口。
持盈上次已然问起王时家中事,如今他干脆把这间屋子当作王时的隐居之所,让她亲自来过他的住处瞧一瞧,也好对她有个交代。
可这屋子是临时建起,里面的生活痕迹太轻,太少,自然经不起细细揣摩。
所以,他早就割了门口那根用于支撑的竹子,待他替她揭示蝴蝶一事,便将这间房弄塌,就算她心思细致,看出了什么不对,也再查无可查。
“王时”恰好可以借此机会,合情合理地“居无定所”,令她仍不知其行踪。
谁料这两人竟然在屋内耽搁时间!
太子妃耽搁也就罢了,她毫不知情!可他明明知道这个计划,怎地陪着她一起在屋里胡闹!
黑暗中,持盈隐隐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缕血腥气。
“公子?”她轻轻唤了唤那人。
“嗯。”他低低应道。
“你可还好……别说你没事,我闻到了血的气味。”
这人惯用的香不同于月麟的冷清,而是浓烈的沉香,如此,连血腥气都变得难以捉摸。
“只是方才被竹竿刮蹭了一下,大抵是从前没好全的伤口又扯开了。所以你莫再动了,若是它再往下塌一塌,我怕是还要受苦。”
“好,我不动……”
她乖乖缩在他的怀中。
他可真是难得见她如此听话。
“你……身子无碍吧?”
他是在关心她吗?
她微微一怔,旋即摇了摇头。
“我很好。你今日为何会来这儿?”
一时间,千般思绪自她心里涌了上来。
她是来寻鲁伯的,他却不请自来,可是特意来为她解围的吗?
他今日也的的确确为她解了围,后来,又一次在这屋中救了她。
好似自认识他以后,她每次遭遇的危险,他都在。
良久,她听见身后人道:“……此处是我隐居之所,我自然会在。”
她心头涌起的感动一瞬间有些滞住。
原是她想多了……这里竟是他的住处。
他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连少女的头发丝都显得有些失落。
她还是太稚嫩了。
她的爱恨素来浓烈,纵然始终横亘着道德与身份,在他面前时,却始终遮掩不住,不知是他太过洞察,还是……太过渴望。
他其实很喜欢以王时的身份与她相处。
只因此时,没有前尘往事,没有身份高低,没有禁忌之情,只有一双并肩的人。
他甚至能感觉到少女莫名有些委屈,而后刻意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不动声色地疏离了他的怀抱。
他有些无奈。
“其实……是我让鲁伯把你请到这儿的。”
他下意识想去哄她,却不知自己随口一言,能在她心中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正在她有些无措时,却自头顶传来了人声。
身后人抬手往上发了一片刀叶,外面的人即刻会意,往他们所在的地方刨出一个口子。
天光顿时自缝隙间落进来。
因王时的屋子坍塌了,本各自而来的一行人只得雇了辆马车,往京城的医馆赶。
待鲁伯把王时送进医馆后,她骑在小红上,瞥见被风吹起的车帘,里间的车椅竟隐隐渗着血红,心不由得一坠。
“太子妃,咱们回宫吗?”
宋池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
“我想……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知道没事,我便回宫去,还望你不要告诉太子殿下。”
宋池若有所思道:“这……”
下一瞬,他怀里便多了片金叶子。
“我知道他让你跟着我,是为看着我的,但你嘴巴严一些,便可以赚两份钱。”
宋池捏着这片金叶子,有些欲哭无泪,看着她翻身下马,走进了医馆。
见她骤然入内,一屋子人手忙脚乱地替王时遮掩。
“你们……别这么怕,我只是来看看他的伤势。”
“夫人,不妥。”医馆的医师不知其身份,只道,“你如今身怀有孕,怎能见如此血腥之景?”
“如此血腥?”她凝眉道,她明明记得王时前次伤得不重,“想来这回伤得很严重了?”
“倒也不是……”医师有些为难,“您夫君上回受的伤就没好全,今次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把前次还未尽数结痂的血肉又扯开了。”
夫君……
她听着这个称呼,眸中微愣,却也没有否认,只道:“我能瞧一瞧吗?”
“这……”医师望向鲁伯与王时。
他此刻心里有些忐忑。
他已独自疼了数日,盼着她来问自己,却又不希望她此刻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