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也罢,难道也不信贺大人吗?”
她把椅子往思虞跟前挪了挪。
“他一向是最知礼的人,知晓我如今的身份,又怎会同我搂搂抱抱?若他真是这样的小人,二姐姐岂非早就得逞了。”
思虞一怔:“说的也是……难道你们当真是误会?”
“只是偶遇而已。”她笃定道。
“那你为何大雨天要去藏书阁?”
“我本就在宫中,哪里去不得?你问我这话,倒不如好好想想,下了这么大的雨,告知你此事,且说得有板有眼的小姐妹,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是她入宫亲眼所见?若非她亲眼所见,这从宫中传出去的消息,又是何人传的?”
贤妃终于得空插上话:“是啊,虞儿,她在其中挑拨,为的便是让你迁怒于太子妃,去替她强出头,她好自其中渔翁得利啊!”
“得利?她能得什么利?”
思虞仍有些茫然。
“哎呀!就昨日马场一事!她要你去与太子妃比试,你赢了,便是打你皇兄的脸面,你输了,便是打你自己的脸面。而后你那些个姐妹,便可一一与太子妃相较。若真有一人胜了她,那良驹倒是其次,可那不明摆着向世人宣告,她比太子妃……更与殿下相配吗?”
“原是这样……难怪她后来故意问我,想不想出了这口气,她来给我想法子。”思虞沉吟道,“皇兄要赠你的小马驹,她知道我也喜欢,便说绝对能够替我抢过来,还能让你丢脸面。只是没想到……你竟会真的送与我,可惜那马儿与我无缘……”
持盈垂下眼帘,淡淡笑了笑:“好在贤娘娘是个明白人,话已至此,我也不必多说了,思虞姐姐好生养病吧,我先回去了。”
拂云陪着她往东宫走。
“奴婢在外头大致听明白了,可太子妃如何知道是何人的呢?”
“张芸芝,便是今日那紫衣姑娘。我依稀记得,有人唤她张二姐姐。贤妃娘娘也姓张,想来同张大人是亲戚。”
“那位紫衣姑娘?她看上去娴静沉稳,怎会是她?奴婢还以为,是那位碧衫姑娘呢!”
她耐心解释道:“以这人在背后挑拨的性子,便知她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置于明面上的人。昨日马场之上,有两处细节。一处是二公主来挑事前曾与那紫衣姑娘交换过眼神,一处便是她兴高采烈取马时的那句寻衅之语。那碧衫姑娘,大抵是得了她的暗示,来为她小姐妹强出头的。我昨日若是真与她们一个个比试,最后肯定会输在她手里。”
拂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此说来,那藏火石的,定也是她的人了?”
“你寻到火石了?”
“寻到了!那日公主交代过后,奴婢便时常探查,在一名叫墨画的女使床下搜到几颗火石,为防打草惊蛇,奴婢拿走了那火石,又告知了宋大人,此时她应已被宋大人给捉了罢。”
“那就好。”
她心中终是松了口气,连回去时的步子都轻快了些,还未至院内,便听见几声马儿的蹄鸣。
她忙小跑几步,目光落在院中立着的枣红马驹上。
小红正被季珣牵在手中,天边的晚暮更是为它渡上一层浓郁的色彩,迎着秋风远远望去,似是翻起了赤浪。
“小红?”她惊喜唤道。
它本正在舔舐季珣手中的草饼,闻言抬首朝她望去,晃了晃尾巴。
“你怎么把它牵到这儿来了?”
“孤怕你再无端大度,随手把它赠与旁人,便命宋池牵了回来,今后就养在东宫的内马厩吧。”
她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忙道:“怎么能算无端大度呢?若非我今日以此做饵,也不会钓出那日藏书阁中意图陷害我之人。”
“哦?查出来了?”他漫不经心道。
“那名叫墨画的女使,不是已经在宋大人手里头了?藏书阁一事中,她先用火石设计害我,见贺大人出手相帮,便谣传他与我在藏书阁私会,反将此事告知了张二小姐。张二小姐便利用思虞对九安哥哥的仰慕之情,特地来为难我。”
季珣听完了她的推论,却没接她的话茬,只上下扫她一眼,没头没脑道:“去换身骑装来。”
“做什么?”
“孤与你出宫遛一遛。”
她抬眼看了看渐晚的天色:“现在?”
“对,现在。”
她虽有些狐疑,却一听可以出宫,便仍依他所言换了衣裳,打马同去,一路跟着他,自热闹街市行至逐渐荒无人烟之处。
末了,停在了一处略显阴森的大门前。
他先行下马,而后朝她递出手来。
她望着那手犹豫着,却见他回过头,唇角似噙着缕轻蔑的笑:“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