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望着眼前的一切,并未介怀身后的门已缓缓合了。
这间暗室极大,摆着数张架子,除却一些存放的瓶瓶罐罐和各种各样她从未见过的器具盒子,便是数不清的密函与书册。
这般私密的地方,他竟毫不避讳她吗……
她虽好奇,可也捺下了小人之心,依着他方才所言,数到第三架第五行。
上面零星放着几册书,却没有任何标识。
她小心取下,轻轻翻开,正是在籍宫人的名录。
待她一目十行,看完这数百人的记录,却是一头雾水。
除却属国进贡与选秀,便是权贵举荐。所举荐之人,又皆是他的亲近之臣,其间详述功过,甚至连有些人孩童时打架,将人打落了三颗牙也记于册中。
可见他用人谨慎,东宫当是密不透风。
她揉了揉眼睛,取下另一册来,入眼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叶氏之名。
诶?
这不是……叶府的名录吗?
只是这册里俨然没有方才那册翔实准确,除却有名有姓的叶氏族人与亲眷,大多数的奴仆名尾,都落了小小的一个圈。
想来是他也不确定罢。
她一时生胆,翻了下一行的册子,见又是旁的大臣家的了。
他这是在此间建了个户籍所啊……
她抱着叶氏那册,盘算起叶家为她塞的陪嫁。
贴身女使其一,房中女使其四,粗使丫头其四,还有两个婆子。
她一一回想着名字,对应找过去,居然皆是他在名字下面画圈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
虽说她已数年未在叶家生活过,可也没曾想,叶府居然真的把不过心的悉数丢给她。
但好就好在,她疑惑之人瞬间少了许多,只消告诉拂云,令她排查那日有谁当值,又是否有人擅自离岗,且是否带有火石。
可她也不太舍得出去了,这样难得的信息源,她还想再多记一些。
季珣坐于书案看书打发时光,却见她进去后便没了动静,念起其间放着不少奇毒,又算着将至子时,想起她所中的情蛊,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暗门开合,入目却不见那娇小身影,他一时有些慌神。
“阿盈?”
他轻声唤着,旋即往第三架处大步走过去。
也不见她。
他心中忽地一坠,忙顺着一排一排地找,却见她不知何时,竟躺在了深处的石凳上,脸上盖着一册书,小臂挂在外面,在这间仅燃烛火,毫无窗口的冰凉石室之中,宛若一具枉死的尸身。
他走上前,把那册书拿了下去,随手搁至一旁,见她紧闭着双眼,一探鼻息,却颇是平稳。
原是在睡觉。
他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今日她当真是倦了。
他将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去看她拿的册子,见正是叶府的名录,便安下心来。
小姑娘倒也不笨。
经他提醒,便很快理清了思绪。
他凝着她的睡颜,眸光柔得似水,可下一瞬,笑却凝在了唇边。
他慌忙起身,行至放杂物的架子,打开一只小紫檀叶暗匣,看见其中的人.皮.面具,匆匆检查一番周围,发现并无人动过的痕迹。
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她是君子行径,没有因着好奇,便乱折腾一番。
不过……下回可不能再放她独身前来。
他折返回去,将她打横抱起,正要带她出暗室,却见她的面色渐渐潮红,悠悠转醒。
她顺势攀上他的脖颈,嗅了嗅他颈边的气息。
依然是令她安心的香气,却总隐隐觉得,有些许不一样了。
暗室并不小,他由着她紧紧挂在自己身上,温热的吐息落下来,令他心念渐起。
“别闹。”他道。
她并不理会,而后用舌尖轻轻抵着他的脖颈摩挲,最后报复般地舔了一下,又轻轻啃咬一口。
他的呼吸一瞬错乱。
报复完后,她颇为餍足地咂咂嘴。
暗门再开再合,他径直将她抱在了自己的书案上,将指尖划破,塞入她的口中,片刻,她的眼神逐渐清明。
然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便对上了他翻滚着欲望的眼底。
她仿佛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忙想跳下书案,却被他牢牢握住了绣鞋。
“怎么,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你自己对孤做了什么,自己便忘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一张脸憋得通红,语无伦次道,“你也知道,我,我……”
“你自己点的火,自然是要自己负责熄。”
他笑着望进她的眼睛,手指拨开她的裙摆,滚烫的掌心离开了精致鞋面,却握上了她的足踝,反复摩挲着。
书案冰冷坚硬,她脊背绷得极紧,下意识往后撑去,却不慎推落了他整整齐齐摆在书案上的折子与书卷,叮铃咣啷地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