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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辉吐出一口烟雾,看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火光,自嘲一笑:“你妈走之后,我才抽了烟,喝酒不顶事。”
谢辉有些不可置信,他把酒杯递给谢忱“你这种自大高傲的性格也会说出这种话?”
谢辉给他倒着酒的手一顿,把酒杯收了回来,看他道:“为什么?你犯了什么混账事?”
谢忱很有礼貌地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你和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是叫林听吧。”
谢辉低头,道:“小忱,有时候我甚至不敢去看你的眉眼,我怕我会止不住地想她。所以我疏远你,把自己投入工作,我害怕面对你,做父亲的不好。”
可他从出生就没有,甚至背负着害死母亲的骂名。
他说:“你弟弟很可爱吧,我听你苏阿姨说,永安很喜欢你。”
谢辉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小忱,你已经成年了。”
谢辉脸上浮现一抹温馨的笑容,看着卧室内的眼神越发柔和,像有光,刺痛了谢忱的眼睛。
“好妈妈”三个字像是一把大锤不由分说地砸向他的心头,谢忱看着酒杯里剩下的红酒,颜色浓的发黑,他也想有妈妈。
即便没有恶意,但他依旧无法对一个陌生人轻易产生好感,“苏阿姨,我不在乎这个。”
谢忱语气丝毫不客气,掺杂着几分讽意,“您第一次做父亲,我也是第一次做儿子,没经验很正常。但不是所有道歉都有用,我不怪您,但也不想接受道歉。”
两人又碰了一个杯,沉默许久,卧室内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是小永安。
“这么快?”
谢辉眼睛有些迷离,他低头笑笑,继续讲:“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人不该有那样糟糕的经历。她说,她希望做个好妈妈。”
谢忱仰头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像是玩笑般故作洒脱,喉结突出明显,“对啊,全部都已经打理好了,过两天就走。”
“你妈妈去世已经十八年了。”谢辉闷头喝了杯。
“是吗?我也挺想有个妈妈。”
谢忱敞着腿,手肘杵在腿上,单薄的脊背前倾,姿态随意散漫。
提到林听的时候,谢忱的笑容总是情不自禁地露出来:“对,很好听的名字,她很好,只不过……我们分手了。”
“老爹,我知道你不好。”
小永安见了哥哥就张开胳膊想要抱他,大抵也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吧。
目光聚焦,谢忱笑了下,垂着头,修长白净的脖颈上喉结滑动,像是咽下了一抹悲戚,“小家伙还挺有精力。”
谢辉神情一紧地望着他,谢忱回:“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怕我走之后,她会……”
他记得,当年跳楼自杀的姑娘就是抑郁症复发。
谢忱第一次这么害怕,害怕一旦他转身离开,林听也会站在高楼上,如同那日坠海时,轻飘飘地摔下去。
半晌,谢辉抽了口烟,说:“会好的,有时候心理疾病,能走出来的只有自己。”
谢忱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那夜很漫长,谢忱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就这么离开吗?
但好像,就只能这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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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从指间划过,像是一场大风,把一切都裹挟着呼啸而出。
后来谢忱还是去了美国,在旧金山留学读书。
走之前,谢忱在机场等了很久,苏寅琛他们都过来了,除了林听。
他没有问,只是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沉默了很久,直到最后一刻。
【不听:前途似锦,顶峰相见。】
与此同时,林听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只有一句话,没有艾特任何人。
但谢忱总觉得,这是她想对自己说的。
【少年的目光长远宽阔,而他们的征途,是鱼归大海,是鹰击长空,是山,是水,是自由,我们都该成为更好的自己。】
“林三三,保重。”
“往后的日子里,愿你依旧一往直前。”【不忱不听】
第50章
待在旧金山的谢忱和苏寅琛他们仍有联系,只不过苏寅琛他们并不在京北。
留学期间,谢忱遇到了一件案子,令他不禁感慨,自己可能八字和警察局有关。
事情起因也很简单,那天下午谢忱正急赶着参加一场学术讨论研究会。
但介于他独特的招小孩儿体质,大街上一个走失的小朋友拽着他的裤子死活不撒手,哭着要找妈妈。
小男孩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年龄大概六七岁的模样,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看来他应该是移民来的或者跟着父母在这里生活的,但不小心走散了。
可能是由于小孩儿见他们长得都差不多,出于同胞的血脉联系,所以格外粘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