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来自野蛮部落的年轻人也从这句话中莫名听出嘲讽,他没有经受过太多教育,正如黄金之城内的智者和乐师们所评价的那样。
哪怕日日生活在黄金之城,时时经受着大乐章的洗涤,那野蛮的大脑仍生长不出听懂音符的耳朵。
“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一个乔装的士兵,你已经被捕了。”
艾尔海森收下那卷羊皮卷轴,转身便走进城楼招募士兵的登记处。
年轻人:“……”
要瓦解一个组织,或者破坏一个行动,艾尔海森更乐意去从内部寻找裂缝,并将之不断放大。这样它们才会崩溃得更加彻底,不会有死灰复燃的一天。
一个国度的消亡,也往往不止有外忧。
艾尔海森走到昏昏欲睡的军官前,敲了敲木板:“我来应征。”
调律师沉声道:“我的双目可是看见了你之前的举动。”
“我想我的行为也并没有进行掩饰。”艾尔海森平静地递出那一卷羊皮纸,“这是我的诚意。”
他们身后,摆摊的年轻人心碎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日日吹奏的高贵乐章没能让朽木脑子开窍,这位灰发青年却已经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给他上了透彻心扉的一课。
“不过既然王城愿意接纳这些野蛮之人,想必也洞悉了他们无谓的挣扎,仍然恩赐他们居所。”艾尔海森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面对不同的人该怎样使用不同的技巧,他深知如何用文字抓住痛处和软肋,“为了抵达胜利的彼岸,愚昧之人不懂高贵事业必得堆砌的砖石。”
调律师的神色和缓了一些:“去马其莫斯的竞技场参加比试吧。”
雷穆利亚就连竞技场都是由琉璃与黄金砌成的高墙,香料的气息混杂,谐荣的音符漂浮,完全不像战士的居所,反而透着一种和谐的氛围。
于是就连揍人都有了某种节奏。
对手在下场时呲牙咧嘴地捂住自己的腹部:“不是,兄弟,你能不能别打得这么有打击感啊,我被揍得感觉自己是一把竖琴。”
“我记得我并没有打你的脑子。”艾尔海森说。
观看这场竞技的人本来并不多,然而在一下下极具节奏声中,吸引了不少战士的目光。
调律师满意地鼓掌。
他扭头示意艾尔海森跟上:“很好,只需最后一步的调试。”
他严肃地告诫:“仅拥有力量是不够的,即使你佩戴最锋利的宝剑和盔甲,也不一定能经过最后的试炼。”
艾尔海森顺着他的话问:“什么试炼?”
“一个相当复杂,难以攻克的问题。”调律师领着他去往许多战士的汇聚之处。
那群战士挥舞着拳头,裸露的健硕身躯上布满象征勋章的伤疤,等待调律师的到来。
“那便是——”
“ 如何捕获一只纯水精灵?”
*
黄金之城的君主崇尚音乐和智慧,而战士往往出身于野蛮的部落。
他们对调律师的教诲昏昏欲睡。
“要捕获到一只纯水精灵。”调律师讲着,“首先要洞察她们的习性,洞悉她们的破绽。”
不少人露出痛苦的表情,在短暂休息的间隙,纷纷交谈着。
“废什么话啊,不能直接动手吗?”
“拳头才是硬道理!”
“我来就是为了报酬,可不是来听什么讲课。”
艾尔海森在其中道:“有时拳头的威力不怎么重要。”
这群崇尚力量的战士顿时向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然而纷纷又认出他是之前竞技场上的那个——
“打人很痛的灰头发!”
“打架跟弹琴一样的绿披风!”
艾尔海森挑眉:“看来不需要做自我介绍了。”
“除开拳头,我们还可以适时运用火药的力量。”
“别开玩笑了。”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战士说,“那些大炮的制作都由贵族他们接手了,卖的价格老高!可不是我们这帮人负担得起的。”
“是吗?真可惜。”艾尔海森看了他们一眼,“我听说远处有个名叫埃雷莫里卡的部落,火药和武器,都是随意使用的。”
战士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动摇。
垄断可不是维持经济市场的好办法。高层的权利当然可以用于牟利,但至于插手军事所用的力量……
看来这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
艾尔海森说:“以及,我有一个配方。只需要寻找到几个原料。”
*
围剿纯水精灵的日期就在今天。
这段时日,调律师觉得这帮临时聚起来的战士变得好说话了许多。
他操心着调配灵露的事宜,倒也没太关注他们,下达一条追猎的指令,便高坐于马车,专心他未尽的研究。
这是一处茂密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