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打起帘子,嬴政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先让老猎给他倒水,足足喝了三杯水他才舒出一口气。
怀瑾不知道嬴政会先对自己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在一旁。
嬴政喝完水,老猎又拿来滚水泡过的巾帕,嬴政在脸上敷了一下,松快的叹息了一声。
随后他看向怀瑾,眉毛又拧了起来。
怀瑾心如擂鼓,镇定的看回去。
“你……”嬴政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这孩子准备怎么办?那个人知道吗?
可是看到她略微红肿的眼睛和坚定的神色,他突然叹了口气,疲惫道:“今日受惊不小,你已重身,这几天要好好养养。”
怀瑾瞬间松弛下来,背上已是一层冷汗,这种身家性命都被人控制的感觉可真不好。
明明以前也没有觉得嬴政有这么恐怖,现在却时时能感觉到帝王一言定生死的威压。
见她不说话,嬴政道:“是吓得厉害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突然说:“朕记得你以前上过战场,蒙恬说你拿剑的样子比男人还男人,如今胆子变小了。”
他自说自话,似乎还挺开心,又道:“当年跟你比剑,你还诓了朕好几箱金银珠宝,还记得吗?”
怀瑾愣了一会儿,点点头:“记得,那时候……我才十多岁。”
嬴政眉眼温和起来,怀瑾的惧怕感再次降下去。
心情又好起来,嬴政让老猎去屏风后面取了一把剑过来,正是她之前的那把七星龙渊剑。
“这把剑仍旧给你带着,好给你防身。”嬴政摩挲了一会儿剑鞘,然后放到她手边。
见她秀巧的小脸上浮现怀念之色,他握住她的手,道:“不过也使不上这剑了,往后在朕身边,决计不会再让你有什么危险。”
都还没问她愿不愿意呢,怀瑾苦笑一声。
嬴政心中,天下都是他的,何况她这个小小的女子?想起多年前嬴政还能尊重她的意愿,怀瑾不由的想,时间真是改变了所有人。
“把剑放到我的马车上去。”怀瑾把剑递给身后的桑楚。
桑楚如一个真正的宦官一样躬着身子,如拿宝物一样拿着这把剑出去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宦官,嬴政连正眼都没有看,只是欢喜的问她:“晚膳想吃些什么?”
不等怀瑾说,嬴政就定了:“不如吃炙肉?”
仿佛是在询问怀瑾,但她尚未点头,他就立即让人去准备食材了。
怀瑾的心越发沉重,强打着精神和嬴政吃完饭。
饭后有几个大臣过来,嬴政当着她的面把他们骂了个半死,然后愉悦的拉着怀瑾下了一盘棋,最后让扶苏送她回去休息。
“我看随行的臣子中,似乎没有李斯丞相。”回去的路上,怀瑾和扶苏闲聊。
扶苏说:“李斯大人和王绾大人都留守在咸阳呢,本来这趟李斯大人也要过来的,三川郡守是李由,父王本想让他看看儿子。可临出发前长城那边出了点事,内使腾周全不过来,就让他留了下来。”
听到吴腾的名字,怀瑾又问:“吴腾又调回咸阳了,我记得他原先在颍川。”
“嗯,父王很赏识他。”扶苏详细的给她解释着。
怀瑾点点头:“他还是没娶妻吗?”
扶苏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老师怎么知道的?”
他说着小声八卦道:“吴腾大人一直未成家,许多人都传说他其实喜欢男人。”
“这肯定是谣言!”怀瑾嗤笑一声。
扶苏听着更好奇了:“老师知道内情?”
当年咸阳那场惨烈的婚礼,大约只有一些旧人还记得了,那时扶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难怪不知道。
怀瑾笑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关心这些风月了?”
扶苏不好意思的闭上嘴,一脸羞愧。
把她送上马车,扶苏就自己回去了。
在马车里看到在悠然吃糕点的桑楚,怀瑾抱着手:“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该去干活吗?”
既然伪装宦官,那肯定没有那么自由的,不然岂不露馅?
桑楚道:“我跟他们说,赵姑娘让我近身伺候,他们就不管我了。”
“我不过借着嬴政的势罢了,想不到你比我更会狐假虎威。”怀瑾坐下来,看到桌上的剑,她拿起来端详了一阵便随手放在一边。
要不是因为这把剑,她今天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你什么时候能带我走?”怀瑾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桑楚歪歪斜斜的坐着,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得找机会。”
听到这个回答,怀瑾又是一声长叹。
车队一直停在原武的平原上休整,大概过了十天,怀瑾听扶苏说再等两天就要继续启程了。
偶然听到会途径博浪沙,怀瑾不由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