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王是一国之君,被你们活活饿死,你却说这是你的恩德!”田升怒喊:“你这个昏君,与桀纣又有何异!”
嬴政面上一阵恼怒,看样子恨不得让弓箭手立即放箭,只是碍于怀瑾的安危,一直没有下命令。
这时田升的同伙被刺死,大军更近了三步,可田升却下不去手。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一根铁钉飞来,死死钉在了田升拿刀的那只手上。
近在咫尺,怀瑾听到了铁钉过手掌的声音。
田升的刀陡然落地,但他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怀瑾的胳膊,在她耳边快速道:“淄水西岸第三家民房,里面的人托付给你和阿缠了。”
说完将她推出去,然后左手捡起地上的剑朝嬴政冲过去,后面的士兵速度更快,田升没跑两步就被一刀砍掉了脑袋,就在怀瑾面前。
血溅到怀瑾的衣服上,她腿一软倒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
嬴政下马过来将她抱起,回到了营地里他的马车上,因受惊不小,嬴政立即就叫了医师过来。
并不是之前给你把脉的那位,而是一个年轻医师,他扣了一会儿脉就低头平稳的答道:“只是受惊,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没什么异常。”
“你说什么?”嬴政怔了一下,马车里顿时寂静无声。
这个医师惊了一下,然后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回答:“受惊并不是什么大事,臣会开一副滋补凝神的安胎药,明日就恢复了。”
虽不知这位女子的来历,但营地里无人不知陛下对这位的爱重,大约是陛下太过紧张以为有什么大毛病。
不过他怎么把脉都只感觉到强稳的脉搏,这身子好得能打老虎了,只是为了安陛下的心,他不得不强行开出一个药方。
医师本分的低着头听候吩咐,陛下却只是沉着脸让他下去。
等医师一走,嬴政就开口了,一副笃定的神情:“是他的。”
连那个名字,他都不想说出来,心中一股烦闷,嬴政问:“他知道吗?”
然而她却只是一脸防备的护着小腹,好像生怕他要做什么似的。
外面一堆人等着他的指令,嬴政这会儿实在没功夫和她说这些,只能说:“你先在这里养着,朕晚上再来跟你说。”
嬴政一走,怀瑾立即松了口气,随即就陷入呆滞当中。田升被砍头那一幕,实在太刺激了,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的不真实。
她有多少年没看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了?田升头落的那一瞬,怀瑾觉得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冰凉彻骨。
今天的刺客如果不是田升,人头落地的那个肯定就是她了,此时一阵后怕,怀瑾忘却了悲伤,捂着脸开始无声的哭泣。
“你……还好吗?”桑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和怀瑾说话。
怀瑾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凄惨的质问他:“你不是说好今天要带我走吗!不是说好了吗!”
桑楚看了一眼外面,示意她小点声,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我本来也想今天带你走,但是不走运,我被车马总管挑去牵马了,只能跟着跑了一趟黄河。谁知道刚回来那三个刺客就动手了,这三个蠢蛋,时间地点挑的都不对。”
他坐在嬴政的大氅上,枕着车壁,态度悠然:“就为首的那个稍微聪明点,知道找个人质。也是你和那个公主倒霉,营地里就你们两位贵人在,大家又都知道嬴政这些天对你跟对亲母似的,就只能找到你们了!你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你肯定被割脖子了。”
怀瑾想起钉进田升手背的那根钉子,当时她就猜到是桑楚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抹着眼泪她说:“劫持我的,是我同门师兄。”
桑楚意外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你师兄也挺厉害的!听说嬴政每次出巡刺客都不少,他至少靠近嬴政身边了,还差点杀了他一个女儿,够本了。”
怀瑾抽抽噎噎的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嬴政的车架,他居然就这么跑进来了,还把嬴政的衣服垫在屁股下面。
“外面一团乱,嬴政发脾气呢!队伍里混进了刺客,有一大批人要倒霉了。”桑楚甚至拿起了桌上的桃子吃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他自己家里。
“你还能带我离开吗?”怀瑾哭得厉害,时不时抽一下。
桑楚笑了一声:“我这人有时候挺无耻的,不过我答应了女人的事,一般都会做到。等着吧,我一定带你离开……”
他突然闭上眼睛侧头一听,然后立即把吃了一半的桃子收进袖子,老实巴交的跪坐在怀瑾身旁:“有人来了。”
并没有人过来啊!怀瑾正疑惑着,桑楚拿起地上的扇子轻轻给她扇子,仿佛一直在这里照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