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一场火烧死了李家最后的血脉,郭开事后咒骂不已,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战场上依然是赵国的捷报,邯郸城里喜气洋洋;
刚过完新年,马上就要迎来公主的大婚了;
怀瑾安心的窝在家里,借用元锦的身份对郭开颐指气使,等待着自己部署中最重要的一环到来。
邯郸城里有一家酒肆叫忘忧馆,虽挂着酒肆的牌子,但实际却是一家妓馆,还是只对达官贵族开放的妓馆。
最近贵族间茶余饭后都在议论,忘忧馆新来了一个关外舞姬名叫绮岳,容色倾城,舞姿曼妙,三日后就要开始登台了,公子哥们跃跃欲试,都想一拔头筹拿下这名尚未露面就成了传说的舞姬。
然而第三日的时候,忘忧馆清空了所有的客人——春平君包场了。
这是权贵中的权贵,无人敢和他争。
赵熙在忘忧馆依然不忘带着护卫,身前身后有四个佩剑武士,韩念也在其中。
叮叮咚咚的乐声从帷幕后面传来,是多种乐器混合在一起的声音,赵熙眯着眼睛听了听,不觉赞赏:“编钟、筑、琴、筝、笛……还有一种乐器,我倒听不出来。”
“是瑟。”韩念在一旁回答道。
赵熙看着空空如也的舞台,笑道:“也算新奇了,这乐声不似中原之乐,轻快妩媚。这女子又迟迟不出场,实在叫人心痒难耐。”
屋顶突然落了许多花瓣,赵熙抬起头,只见一名衣着单薄的女子顺着一根红绸,从顶上落下。
这女子穿着十分大胆,脖颈手臂以及一双玲珑小巧的脚全都露在外面,一袭红衣,层层叠叠,那衣服似乎是剪开的,一扭动,洁白如玉的大腿便若隐若现的展出来,赵熙看直了眼。
平民之间风气开放,但再开放也不敢如此穿着,也没有哪个舞姬敢有这么大胆风骚的表演。赵熙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往舞台那边张望,那女子扭动地很快,旋转起来似风一样,等稍微站稳了一点,赵熙才看到女子脸上原来盖了一层面纱。
面纱轻薄如蝉翼,更添一丝隐隐约约的美,赵熙能看见薄纱下面微张的薄唇。
面纱之外一双眼睛也甚是奇特,眼皮是淡绿色的,细细的眉毛黑得如烧柳,是往上挑着的,女子的眼睛直视着赵熙,媚态横生。
韩念盯着那女子看了许久,忽然攥紧双手,心中无名怒火升起,恨不得将屋子里这几个男人全部杀了。一时又恼怒台上像妖精一样的女子,她竟然穿成这样给别的男人跳舞,心像是坠入寒冰一样。
然而兀自生着气,韩念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美极了,美得不像人间的女子。认识她这么久,自己已经见过她好多面了,她就像书里写的精怪,会变成各种各样的模样来迷惑人……
韩念出神的想了许久,连女子靠近也也没察觉,音乐停下,女子也停在了赵熙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赵熙口干舌燥,欲揭她面纱,然而美人往后一躲,不让他触碰。
赵熙耐耐心心的说道:“我今天是这里唯一的客人,你……”
“嘘!”美人按住他的唇,冰凉的手指叫赵熙身躯一震,酥软下来,呐呐无言。
“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女子的声音柔情似水,她妖妖娆娆的凑近,不知在春平君耳边说了什么,赵熙突然大笑起来:“这有何难,你只管在这里等我!”
赵熙突然起身,招呼韩念等人:“随我回府。”
韩念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急色的赵熙突然不再往下进行,而是带着他们出去。
走到门口,韩念忽然回头,美人的眼里只剩下属于怀瑾的冷漠眼神。
赵熙他们出去了,怀瑾拍拍手,躲在帷幕后面的乐师全部走出来,七八个人,全是身量八尺的汉子。怀瑾带他们走到忘忧馆的一间厢房,里面的床上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怀瑾上前将她嘴里的汗巾抽出来,对身后的几人交代:“这是忘忧馆的老板七娘,一入夜就将她扔出邯郸。”
身后的人恭敬的答应着,七娘只惊恐的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怀瑾记得七娘,五岁那年的上元节,张良带她来这里喝酒,那时候的七娘皮肤紧致满是风情,一晃这么多年,七娘已不再年轻了。
“要是想活命,就离邯郸越远越好。”怀瑾将一袋金子扔在她身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入夜,忘忧馆继续开门做生意,店里的伙计按部就班的忙碌,只是觉得不见七娘有些奇怪。不过账房说七娘出门了,过几天才回来,大家也就不在意了——这位账房先生虽然刚来一个月,但早已是忘忧馆的半个掌柜了,大家都知道七娘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