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胜道:“你病了一个月还不见大好,让大夫再给你瞧瞧。”贺夫人咳嗽几声道:“这个大夫的药我吃着,倒是好多了,不劳烦老爷了。”陈自胜道:“还是瞧瞧更放心。”对那垂手立着的婆子道:“去请大夫来。”那婆子面上犹豫,不敢去。
贺夫人暗恨,这相公与儿子一样,没一个顾着我体面的,她说道:“不必了,我觉着大好了,你们先退下罢。”
陈自胜见此冷哼一声,负着手走来走去,几次欲说话又收住了,贺夫人歪在床上道:“老爷有话直说罢。”
陈自胜道:“你说你,在作甚。安生日子不过,偏偏要隔三差五装病,三天两头作妖。离间了昌哥儿和她媳妇,你有甚好处不成。”
贺夫人蹭地坐起来:“你是没听见昌哥儿那媳妇说的话,我不过是说她几嘴,她便顶嘴起来,说是官宦女,也没个礼仪尊卑的。”说着,哭了起来,“左一个作妖,右一个离间的,好生难听的话,定是你嫌我家室低,瞧不起我了。”
陈自胜叹气,道:“我这又哪句这般说了。”贺夫人只落泪不答话。陈自胜道:“罢了,日后不可如此了。”说罢,低声劝慰她几句后才离开。
等人一走,贺夫人忙叫彩霞进屋,说道:“你去找田丰家的,叫她跟田福打听打听,老爷去了一月可有什么狐媚子近身了。”彩霞领命去了。
第21章
却说这日,陈自胜前脚进门,李婠后脚也回了府。院里大小丫鬟喜气洋洋,面上带笑,善舒、水浼、南乔几人正指挥大小丫鬟婆子洒扫庭院。清簟手拿一艾叶走来,瞧见李婠,笑着行礼:“请二奶奶安。”
李婠点头,问道:“这是在作甚?”清簟笑道:“回二奶奶话,今日老爷归家,太太病也大好,遂让院里人用艾叶去去病气。”
夏菱一听,心中生怒,她原本就视这几个为仇敌,今儿她们既没她姑娘命令,就做这大作动,莫不是把自个儿当成主子了罢。
想到此,她眼一竖,顿时如点燃的炮仗:“太太大好了要去病气,你去太太院里去,你在我主子院里作甚?你是得了哪个主子的吩咐行事的,行事前可禀明了主子?你可是好大的官威,院里一把手了,我家姑娘也要退避三舍。”
这一通说后,其余洒扫的、端盆的大小丫鬟婆子都定住不动,夏菱冷哼一声,指着她们骂道:“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缺了心眼吗,竟瞧不清这院里到底谁是主子?”后又恨恨说道:“真真是奴大欺主。”
清簟脸色一白,忙跪下,院里人也跪了一地。清簟急道:“二奶奶,指天发誓,奴婢绝无此意。”她还想再辩,又听夏菱道:“你不是无意,是把院子当自个儿家了罢。先瞧瞧自个儿身份,还不是姨娘便如此放肆,日后成了姨娘那还能了得?”
正此时,一小丫头扶着方妈妈与柳妈妈三人来。方妈妈见事不妙,远远地道:“哎哟哟,可是怎地了。”到了跟前又忙道:“二奶奶可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们这些奴才也忧心。”说罢,一脸歉意对着李婠:“这事儿原是我不对,清簟几个早早便与我说了,我瞧姑娘忙,便没通禀,全是我的过错。”
李婠见夏菱还气呼呼的,也冷下脸道:“下次莫如此了,否则绝不轻饶。”一众丫鬟婆子忙谢恩。
待伺候李婠用膳时,夏菱还念念不忘,嘟囔道:“没一个安好心的,三个都是缩头乌龟,柳妈妈那个见钱眼开的。”如今嫁妆银钱俱都夏菱打理着,柳妈妈没了钱财来源,又见方妈妈大方,便靠过去了。
她见自家姑娘面色不变,又道:“姑娘怎不生气?”李婠心中不拿此地当家,倒是未觉有甚,只叹这清闲日子尚短,她道:“你替我气了,我便不气了。不然生了两份闲气,倒是亏了。”
夏菱听听也对,又听她道:“你自去取个银角子买糖吃罢,去去闲气。”夏菱听她又这么说,赌气出去了。
却说这边,陈昌大半月未见李婠,李婠也只当没有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不管不顾。这般大度作态,让陈昌心中自在,遂行程做事一如往常,今日猛地听太太大好了,忆起李婠来,倒有几分想了,心中有些按耐不住,于是他又问随伺的八角道:“你二奶奶在何处?”
八角口张眼呆,后道:“爷,这、这我也大半月未往那处去了。”声音渐小,又道:“我这便去探探。”说罢,一脸苦相地出门。
原是陈昌随侍一支、二丑、三七、四方、五味、六月、七星、八角八个小厮,三七自陈昌小便随伺在身边,这份亲近自是其余几个比不了的,平日里也只他伺候时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