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想你了,片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之后,霍熙然又困了。
这几日舟车劳顿,他素来养尊处优,有些疲惫,就打起了瞌睡。
但见项鹿兴致正浓,也不忍心打断,强打起精神听。
项鹿又亲亲他面颊,柔声道:“困了就歇息吧,我再陪你一会儿。”
等到霍熙然睡着,项鹿坐在床畔注视着霍熙然,良久之后,他在霍熙然床边打了个地铺,睡在他身边。
翌日清晨,霍熙然醒来时,才发现项鹿竟然睡在地上。
霍熙然不禁有些心软,然而他方一动,项鹿就瞬间惊醒,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的刀,没摸到,看到眼前的人,才猛地放松下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刀在隔壁屋里,没带在身上。
项鹿不禁苦笑:自己这战争后遗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而霍熙然显然对此心知肚明,故作轻松地对项鹿笑了笑:“别紧张,这里很安全。”
几年来,若非项鹿在睡梦中都保持着这分警惕,他活不到现在。
就算如今和平了,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这个习惯的。
“怎么不回去睡,睡在这里?”
“想待在你身边。”项鹿说。
“那怎么不睡床?这床睡两个人,也睡得下。”
项鹿抬起碧绿的眼眸,真诚地望着霍熙然:“可以么?”
霍熙然道:“你现在问我,我肯定说不可以。但昨晚你就算睡在这儿,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了,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违背你的意愿。”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霍熙然深受感动。
在这样的环境下,项鹿身为尊贵的百越王,还能对他保持礼遇,可见其真心。
这时景风来敲门。
霍熙然赶紧道:“快回去,不能让人发现你在我这儿过夜的。”
传出去不好听。
项鹿忍俊不禁,走之前又抱了霍熙然一下,才跳窗出去。
他回到自己房间,若无其事地打开门。
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没人知道昨晚两人是一起过夜的。
项鹿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悄勾了勾霍熙然手指,搀扶着他上了马车,开始新一天的赶路。
经过多日赶路,两人终于在入秋之时,抵达了京城。
当日,项鹿入住驿馆,而镇南王在京城有皇帝赏赐的宅院,他自然没必要住在驿馆,而应去镇南王的宅院居住,同时拜见自己阔别已久的祖父。
项鹿却不能随意去霍宅,更不能在霍宅常住。
两人被迫分离。
由于霍熙然住在了镇南王的眼皮子底下,项鹿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偷闯进霍宅跟霍熙然私会,那恐怕会惹怒镇南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镇南王对项鹿很不满意,这时候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索性,翌日两人便得入朝拜见皇帝。
金銮殿内,已然老态龙钟的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神色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霍熙然跪下朝拜。
而项鹿并未下跪,只是微微弯腰一拜,一番歌功颂德,表达自己投诚的真心。
别说项鹿乃是归降的藩国君主,就算是大周朝的亲王,也有入朝不跪的特权。
皇帝微微一笑,先是赐座,又夸奖勉励了项鹿一番。
随后才腾出空来,慰问了霍熙然几句,还顺便问了问远在黔州的霍斐然几句。
霍熙然自然答多亏陛下圣明,黔州一切都好。
然而朝堂之上,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一派和平。
朝中众人对这位百越王的主动投诚,看法不一,而他那双碧绿的眼眸,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反复打量,不时悄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项鹿神色泰然自若,不为所动。
即便他在下方,孤家寡人,气势上却全然不落下风。
而霍熙然入京,也给京城的局势带来了一丝新的变动。
这是镇南王的嫡孙,同时又是百越王所求之人,众人都在揣测陛下会如何处理此事。
一番寒暄宴饮之后,皇帝才提起项鹿讨要霍熙然之事。
皇帝笑道:“此前朕就好奇,这霍家的老二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弄出那么多新鲜玩意儿,便是朕也闻所未闻,爱不释手。如今甚至引得百越王这等年轻俊杰主动求娶,实在让人想一见真容。”
霍熙然不太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镇南王在政治上的手段或许不如霍斐然,却也远比霍熙然强,闻言就道:
“都是些奇技淫巧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若能令陛下龙颜一悦,实在是小子的荣幸。臣这个孙子,文治武功都不行,就是贪玩儿,陛下不怪罪,臣已感激不尽。”
皇帝笑道:“镇南王过谦了,依朕之见,你家这老二不仅颇有巧思,而且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