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寂静无声,花株悄然绽放,迎着微凉的夜霜,踏着清冷的月色,他们来到了后门。
在踏上碎石小路的刹那,降谷零背上无端升起了一股凉意。
寒风吹过,他往前几步,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扭曲的枝丫、发黑的叶片、隐没于暗处的花株,这里的月色莫名苍白,将小路两边的树木和花株衬得阴森可怖。
“安室君。”
背后响起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随后又立刻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后,他转身看去。
只见眼前的青年脸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怔愣了几秒之后,他连忙凑近问道:“毒性发作了吗?”
随着话音落下,在诡异的沉默中,可怖的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那种蘑菇真的没毒。”见雀幽幽道。
脸色苍白,他本来就苍白,至于病怏怏的样子,他一直也没有健壮的身形,只是加上些许助眠的效果,他此时有一丁点困倦而已。
降谷零尴尬地笑了笑,默默放下了抬起的手,他正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今天晚上,”见雀闭了闭眼睛,“就到此结束吧。”
难得这么困倦,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那种蘑菇或许有毒,但确实有益于健康,至少有益于他的健康,他需要改正一下熬夜的习惯。
不,不是需要,而是必须。
除开熬夜的习惯,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执着的爱好,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熬夜。
健康倒是其次,忽略表面的瘦弱,他实际相当强壮,他之所以必须改掉熬夜的习惯,主要是因为熬夜容易导致掉发。
然而,不管事实如何,在降谷零眼中,见雀已经极其虚弱了,只是强行挺直腰杆伫立在这里。
如果没毒……
降谷零表面平静,心却微微沉了下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乱糟糟,他有些担心眼前的青年生了某种难以治愈的病。
这份担心并非全无来由。
昨天,在走廊里,他看到对方拿着匕首,神情寂然地不断抚摸,一副准备当场自裁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先生,我听过一个说法,如果房中摆放匕首,就很有可能招致祸患。”
匕首?祸患?困意稍稍褪去,见雀有些困惑地问道:“你在哪里听到的说法?”
他不是很想扔掉那把匕首。
昨天,作为购买白布的交换,陀艮吐出了一把匕首,因为那把匕首符合他的审美,他对着夕阳把玩了很长时间。
“朋友说的。”降谷零道。
“朋友?”见雀不禁升起了几分兴趣,“我还是第一次在你口中听到‘朋友’这两个字。”
降谷零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跳过了这句话:“我这个朋友有个女友,为了和女友有共同话题,他特意准备了许多话题,这个说法只是其中一个,具体的来源我也不怎么清楚。”
此时此刻,遥远的东京,正在懊恼今天没有求婚成功的伊达航莫名打了个喷嚏。
“你这个朋友……是你自己吗?”
降谷零微怔,随即摇头道:“我的朋友中,只有他交了女友。”
最有可能恋爱的,目前已经殉职了,其他两个暂时也没有这个可能性。
一个和他一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至于另一个……
他想起他们互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对那段时光的怀念,那个家伙倒是没有这么严重的生命危险,不过他想不出那个家伙会爱上哪种女性。
“安室君。”
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抬眼看向见雀,静静等待下文。
“如今是科学的世界,”见雀瞥了眼脚边不断翻腾的黑雾,随手调动咒力驱散了这片黑雾,“在科学的世界里,没有这种迷信的说法。”
“……”
你说得很对,但和迷信无关,这只是防止你自裁的借口。
降谷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只能无奈点头,示意知道了。
见雀弯了弯眉眼,接着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某棵树木旁边。
“安室君,晚安。”
“……晚安。”降谷零回道。
而后,望着那道,渐渐被黑暗吞没的身影,他只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他和这个原本以为的“魔鬼”之间似乎越来越像朋友了。
看了看四周,放好篮子之后,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再次看了看四周,随后循着这股味道,穿过零星分布的花株,来到了这条小路尽头、靠近庭院外围的位置。
那里长着几株开得极艳的山茶。
在来到这个位置的刹那,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这股味道,这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