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张嘴，喉咙像是被刀片刮了似的，干涩得说不出话。
谭桢给他倒水，递给他：“你慢点喝。”
秦勉接过水，摸到水杯上的余温，热水的温度似乎携带着少年的触感，他指尖微颤，低头抿一口水：“谢谢。”
“我的腿……”秦勉动动自己的腿，疼得他脸色发白。
谭桢连忙道：“你的腿受伤很严重，张爷爷给你用了药，但也只能解燃眉之急，张爷爷说还是要去大医院。”
秦勉抱着水杯，硬邦邦地嗯了一声，他不知道怎么和谭桢相处。
他应该把谭桢赶跑，把谭桢凶走，但可能是受伤的缘故，他实在贪恋这种关心。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谭桢坐在板凳上，小心翼翼地觑一眼秦勉，试探道：“看起来好像不是自己弄的，需要报警吗？”
秦勉摇摇头，他顿了顿，握着水杯的指尖泛白，他揭开自己丑陋的一面，道：“是催债的。”
谭桢：“催债的？”
他似乎呆住了，又在下一秒明白过来。
谭奶奶之前说过，秦勉的父亲就是欠债跳楼死的，正所谓父债子偿，丢下的烂摊子自然就是秦勉接手了。
秦勉喝口水，水像刀片划过他的喉咙，满腔铁锈味，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道：“所以你下次不要再管我了。”
他没看谭桢，盯着地板，眼神失焦。
谭桢一愣，有些无措地坐在凳子上，他顿了顿：“我知道了。”
虽然秦勉还是这么不好相处，但谭桢也不后悔救他，如果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秦勉死掉，他可能才会后悔一辈子的。
想着，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朝秦勉看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秦勉坐在床上，被子下的手指被掐着失血，他睁着双眼，看着谭桢走出去。
等人走了，他才捂着自己的腿，疼得冷汗直冒。
不是这样的，他想说让谭桢留下来，问他能不能在这里陪他久一点，他其实很害怕生病，也害怕消毒水的味道，谭桢是唯一一个会愿意留下来陪他的人。
可他张嘴却是把人赶走了。
秦勉知道自己不能靠谭桢太近，在冰窖里待太久了，好不容易一束光落下来，这光带着致命的诱惑，但光会消失的，它只是短暂地停留。
而触碰过光的人，会更加惧怕黑暗，秦勉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日子。
秦勉睁着眼睛，手指抓在被子上，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也没有吭一声，他倔强地看着谭桢走出房间，直至消失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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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谭桢一回家, 脱掉鞋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熬太狠了，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震出来了。谭桢害怕自己要猝死, 赶忙闭眼酝酿睡意。
这一觉睡得沉, 什么梦都没有做，谭桢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谭桢在被子里打个滚, 抬眼往外看, 发现窗外的天雾蒙蒙黑漆漆的, 已是夜幕四合。
谭桢的目光落在四周的摆设上，迟迟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他生活了他十几年的家，他穿书了，莫名其妙地就穿书了。
谭桢一秒回神，他拍拍自己的脸蛋, 思绪回笼, 想起了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想起了今天秦勉对他说的那番话。
其实还是有点难过的, 他还以为秦勉醒了好歹会说声感谢, 但没有，反而让他离他远一点。
哼哼哼, 以为谁愿意挨他近一点，要不是看见是条生命, 他才懒得上赶着去挨嫌弃呀。
谭桢也想明白了, 秦勉身世悲惨是秦勉的事, 又不是他害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没欠他！
谭桢想通后，搓搓自己的小脸，从床上起来。
外面的嘈杂声还在响，还夹杂着谭奶奶的大嗓子。
谭桢纳闷怎么回事，他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拉开房间门出去。
就看见孔子钰坐在客厅，茶几上摆放着瓜子花生，他指着电视剧八点档的狗血栏目，“现在演到妻子发现丈夫出轨，丈夫的家人痛斥妻子不顾家庭和睦，小题大做。”
谭奶奶坐在沙发上，听得津津有味，闻言立马皱眉道：“这演的什么狗屁剧情，要换做我立马去离婚，管他三七二十一，这婚不离都别想好过。”
孔子钰连声附和道：“谭奶奶霸气！”
顺手给谭奶奶剥了个龙眼，谭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