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麋鹿。”陈瞿西抬抬下巴。
池柘放慢车速,目光移向车外的林间。清晨的阳光正好,穿过枝叶,斑驳的日光落在的深褐色躯干,它在匍匐着,单单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动物的身躯。
它慢慢站起来,头顶上的那两只角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两只角如分开的树杈,坚实有力。所有的神话故事里,遥远寒冷的北境都会有着神秘的鹿角图腾。
林间是一头成年雄性麋鹿。
陈瞿西还记得他们第二天抵达漠河的时候,池柘一夜未睡,脑子大概也不灵光,下了火车第一句话问他哪里能看到鹿。
“哇。”
“左边也有,好几只!”后座的女生惊呼。
第9章 好骑者堕
从鄂伦春自治旗往北开,沿路会经过根河市。
这里还有一个俗称,是中国最后的驯鹿部落。他们大概是到了这一片附近的林区,看到驯鹿并不稀奇。
“我相机在你前面这个抽屉里,帮忙拿一下。”池柘同他说道,不过视线一直没信号外面的驯鹿身上离开过,他码速逐渐放低,不仅是他,前面节目组的车也渐渐慢下。
“嗯?”陈瞿西拿到相机不明所以,现在池柘两手都扶着方向盘。
“给我拍张照片。”
“什么样的?”
“我和鹿的。”
“……”
“哼。”郁访旋发出气音,大概表示不屑。
“会用吗?”
“会。”大学的时候陈瞿西因为前女友的缘故接触过胶片,不过这么贵的他可没用过就是了。
胶片很挑摄影师的技术,否则洗出来的相片很容易曝光过度,到最后就变成一个亮点。
但是陈瞿西将相机摆正,镜头对准池柘,让他和车窗外的鹿在同一个画面中。
如果这一刻不保留下来,那的确是暴殄天物了。
陈瞿西扭过头对那两位女嘉宾道:“我也给你们拍一张吧。”
“不了吧?这相机又不是你的。”郁访旋大抵还在生气,连带着跟陈瞿西说话都带上了刺,画外音在那戳池柘。
陈瞿西现在怀疑他两昨晚是不是被导演单独叫了出去,嫌这几天过得太平淡,要制造点矛盾点?这样才能在网上吵起来?
她不愿意拍陈瞿西也不愿意强求,本来这相机就不是他的,他把东西重新放回抽屉里。
池柘是心大,这么贵的东西就随意地放在抽屉里也不怕磕碰到。
根河市的附近还有一个敖鲁古雅使鹿部落,但是因为他们季节来的不对,多数地方的景点都不予以开放,所以他们只是短暂地路过一下。
如果开放,陈瞿西相信池柘可能直接就停车了。
“你这个蒙古人看过《蒙古秘史》这本书吗?”池柘在看不见驯鹿后问道。
“半个,没看过。”陈瞿西纠正他。
“书里面写苍狼和白鹿,也就是驯鹿,结合而生的孩子奉为蒙古人的祖先,驯鹿可以算得上是你这半个蒙古人的老祖母。”
“……”
在驶出根河市后,陈瞿西同池柘换了个位置,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呼伦贝尔市,一上午才走了一半的行程,还剩下一半。
暮色降临,他们在海拉尔的一家酒店入住。
站在酒店房间的窗户前,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仅隔一条马路还是冰冻的海拉尔河。
陈瞿西精力去欣赏风景,在进房间后直接趴倒在床上,他连续开了两天的车,四肢开始酸胀,他觉得这个节目组不是在旅游,分明就是在赶进度条。
还让在这间隙里顺便谈场恋爱,哪有精力。
他眼皮上似乎有千斤重,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中能听到隔壁洗浴间“哗哗”的流水声。
过了不知多久,声音停下。
“洗澡吗?”池柘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淋淋的,垂下眼帘,看向趴在左边床上的人。
“过会吧,现在不想动。”这是一个双人间,他和池柘住在一间。
“没有吹风机吗?”陈瞿西无精打采,稍微仰起头,扫了他一眼,明显愣住,目光涣散,模样有些呆。
他在诧异池柘的睡衣竟然换了一件,不是之前睡在炕上的那套灰绿色,而是变成一套深灰色的,款式到挺相似。他带的那两箱子到底装了多少衣服?陈瞿西好奇,不过现下他又懒得问,之后把脸重新埋进被子里,再也不愿抬起。
两人没有什么交谈,池柘靠坐在床头,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低头一直频繁地敲动键盘,偶尔停下的时候会看向旁边床上那个毫无动静的人。
他不禁恶劣地想着,要是他一直这样睡着,会不会呼吸不畅,在睡梦中缺氧而亡,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他就是那个嫌疑最大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