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这话,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哽咽起来。
不是的。
如果缨儿不是为了摘荷花讨她开心,又怎么会出事!
……是为了我,为了摘荷花给我,所以才溺水而亡的!”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说了出来。随着这个秘密说出来的同时,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当她悲痛到无法自抑时,谢姝轻轻抱住了她。
“母妃,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有的孩子就是生来报恩的,兄长就是那样的孩子。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他来这人间的目的就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他为您摘花,不正是应了这些吗?”
……是……是很难受。娇娇,我不是一个好母妃,无论是对缨儿,还是对翎儿,我……配。我知道翎儿还怨着我。他怨我当年只顾着缨儿,而忽视了他。有时候我……是能重来一次,我要如何做才能顾及到他们俩呢?厚此便注定会薄彼,一心如何能二用,……是依然做不到……”
“人非尺,更非秤,如何能做到平衡两端。”
谢姝想,应该没有人能做到吧。
如果她以后也有两个孩子,她会怎么做呢?
她的目光穿过珠帘屏风,以及门窗,看到了外面的萧翎。
萧翎站在树下,看上去那么的孤单寂寥。似是被遗忘在密林的宝剑,又似被抛弃在荒野的明珠。
这时一个下人过来,不知和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匆匆离开。
他这一走,一夜未归。
谢姝对于他连夜查案的事已经习惯,收到他传回来的口信之后也没怎么在意。
老太妃念叨了几句,大意是心疼自己的孙子。
而镇南王妃经过昨日那一哭之后,多年的心结似地散去了许多,早起时除了眼睛略肿之外,精神气还算不错,收拾一番后去了齐国公府,因为齐国公夫人病了。
一直到近午时,萧翎还没有回府。
谢姝想了想,命人备好饭菜,并亲自去清风院送饭。
她到的时候,萧翎和章也等人刚从地牢出来,两人皆是一夜未眠,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而她,不仅貌美如花,且气色红润。
章也心下惊艳,暗道这小殿下气色如此之好,怎地萧长情日日眼下乌青,莫非是小殿下有过人之处,会采阳补阴?
忽地,他感觉后背一寒,瞬间离萧翎老远。一边跑一边回头说自己还有急事,得赶紧回家一趟。
“他有什么急事?”谢姝纳闷了,她准备了多的饭菜,还想着章也会一起用饭呢。
萧翎压着声,“你可知他刚才在心里说你什么?”
“什么?”
“他说你有过人之处,会采阳补阴。”
“……”
第92章
……
清风院是刑审之地, 处处充斥的气息并不好。
严密、压抑,血腥与腐气。即便是官员们办理公务之地,也是肃穆森冷到没有人气, 毫无一丝人情味。
谢姝带来的饭菜十分丰盛,各式菜肴摆满曲柳木的桌子。她此次前来一是为送饭, 二是顺便与萧翎一起用膳。
两人对面而坐, 哪怕食不言亦有别样的滋味在心头。好比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比是三餐四季人不变。
饭后,谢姝提了一嘴家里的事。
萧翎听到自己的母妃一早去了齐国公府后, 好看的眉蹙起。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显得那眼线尤长, 如一弯冷刀。
那冷刀生着寒, 仿佛在蓄势待发。
他气场一变, 谢姝立马感知。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他点头, 刚要回答, 外面有差役传话, 说是外面有人找。
来人是齐国公府的一个管事, 那管事没料到谢姝也在, 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说镇南王妃在国公府摔了一跤。
夫妻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神色。
萧翎肯定是要去的, 毕竟孝道为大。
而谢姝,自然也会跟着。
未怕这管事先去通风报信, 萧翎使计将人绊住。
半个时辰后, 他们到了齐国公府。
庄严雄伟的门庭上, 齐国公府四个大字已历经百年风雨。萧翎先下马车,一早等候在门口的一个婆子上前行礼, 说镇南王妃在朝花厅等他。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这才将谢姝扶了下来。
那婆子一看谢姝,明显大吃一惊。多乐摩拳擦掌带着几个人过去,当下就将婆子控制住,一是防着她前去通风报信,二是防着她给同伴递消息。
谢姝睨了她一眼,不意外从她眼中看到惊慌之色。尤其是当谢姝对她微微一笑时,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见到本宫就这么欢喜吗?”
她拼命摇头,一脸惊恐。
这般模样自然不是欢喜,而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