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元:???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心话,但大可不必吧?
从小学习为君之道在位十多年的前任皇帝和凭空穿越过来的冒牌货,想也知道这大梁江山和天下百姓要仰仗谁。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想开口推拒,突然想起了宫里的周太后和上午朝堂上争论不休的文武百官。
……说到底这皇位谁来坐也不是自己做得了主的。
齐让那话是客套还是试探也不好说,自己傻乎乎地拒绝说不定反被怀疑。
毕竟白捡的皇位又有几个人舍得放手?
“皇兄不要太悲观,您能醒过来,残毒就一定能清掉,身子肯定也能养好,”对上那双安静打量自己的眼睛,齐子元语气不自觉真诚起来,“您只是现在病着才会觉得难熬,日子长着呢,以后肯定会有转机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有那么一瞬,齐让简直要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了,这个念头涌上来的时候,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可笑。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有这么天真的念头。
他沉默着听齐子元把话说完,突然对这强行伪装的兄弟情深十分厌烦,干脆抬手掩着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守在门口的江维桢,还没等齐子元反应,人已经到了跟前,先替齐让拍了拍背,等他稍微平复之后又喂了点水,最后拉过那条清瘦的手臂,沉着脸摸起脉来。
大概是他的神情实在太凝重,一旁的齐子元也不自觉被感染,屏气凝神地看着对方诊完脉才小声开口:“怎么样?”
江维桢扶着齐让躺好,又悉心地掖了掖被子,才回过头看向齐子元:“陛下今日是要歇在行宫吗?”
齐子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榻上看了一眼——方才那顿咳嗽似乎耗尽了齐让的精力,他仰面躺在床上,微闭着眼,呼吸清浅,就像是睡着了。
“……不了吧,”齐子元站起身,压低了声音,“时候不早了,朕这就回去了。”
江维桢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笑着施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恭送陛下!”
第四章
冬日天短,出门的时候还是晌午,回到仁明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到底是帝王寝殿,空了一整天也没断了炭火,氤氲了大半日的暖意里裹挟着上好的乌沉香气,据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齐子元只觉得昏昏欲睡。
他歪在暖阁里的软榻上,听着外面内侍们收拾东西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自觉打起了呵欠。
虽然在回程的马车上短暂地睡了一会,饱经摧残的身心还是疲惫的很,十分需要一场充足的睡眠。
此外,他心底还存了点不能说出口的希冀——万一睡醒穿回去了呢?
半梦半醒间,暖阁的门开了又合,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
齐子元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陈敬正一脸纠结地站在软榻边。
见齐子元睁开眼,他明显松了口气,躬着身小声开口:“陛下。”
“嗯?”齐子元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怎么了?”
“大理寺少卿周济桓求见。”
“周济桓,”齐子元微顿,面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困倦,“是……”
“就是周潜大人的养子,”陈敬解释道,“前几年一直在外任职,今年才调回都城,进了大理寺。”
周潜的养子,论起辈分算是……原主的表哥?
“朕记得,”齐子元打了个呵欠,“他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只说十分紧要,”陈敬道,“其余的奴婢不好多问。”
齐子元拿过旁边小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已经凉透的冷茶顺着喉管一路向下,让他清醒了不少:“那请进来吧。”
陈敬应了声,匆匆忙忙离去,没多久又重新推开了门,不知从哪来的冷风跟他的脚步声一起卷进暖阁,吹散了空气里浓重的熏香味。
齐子元抬起头,看见了陈敬身后的男人。
虽说是名义上的表哥,这个周济桓看起来却像比周太后还要大上几岁,身姿挺拔,面容沉静,一双眼冷冰冰的,仿佛沾染了冬夜的寒意。
对于齐子元毫不收敛的打量,他丝毫不在意,甚至还主动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而后才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齐子元被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得莫名心虚,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这么晚来是有要紧的事儿?”
“回陛下,确实是要紧的事儿,”周济桓直起身,答道,“谋害太上皇的凶手抓到了。”
“谋害太上皇的凶手?”
白□□宴的时候刚为这件事争论的不可开交,晚上凶手就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