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鄙视王茂平没文化又好大喜功的性子,尽出馊主意。又在替邹良着急,这哪是说有就有,说来就来的。
宋迎春担忧地看向邹良,他还是那副平淡样子,似乎在跟宋迎春说,没事。
邹良放下筷子,开口吟诗:“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这是正儿八经是首古诗,还有合欢花三个字,虽然除去邹良,没人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他刚念完,桌上又热闹起来。一张张着喝醉酒的红脸堆满笑意,大着舌头纷纷称赞:“好诗,好诗。”
“文化人啊。”
“文化人!”
宋迎春替邹良开心:“大良,这诗学过吗?”
“课本上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我高三的同桌喜欢纳兰性德,老买诗集,我看过几次。”
宋迎春很好奇:“看几次你就记得了?你记性是不是很好?”
邹良想了想:“应该能算好的。”
宋迎春心道,这怎么能算好?这记性得是很好很好才行。
邹良继续说:“这诗也不是什么好意思,纪念亡妻的。”
“糊弄糊弄那些人。”
宋迎春又想夸邹良,夸他怎么这么厉害,夸他就是不一样。只是他记得了邹良不喜欢听这些,存在心里没说出来。
第9章
这件事情给泉灵村人留下三个讨论方向,林业开发的事情是真是假?宋家那天晚饭安排得好,给村里长脸了。邹良是只实打实的金凤凰,迟早要飞出去。
宋迎春地里捆稻子。他起了大早割完最后两分地,趁着上午太阳不热捆回去,中午脱粒下午晒谷。捆稻子用到的草绳不够,刘合欢回家拿,宋迎春坐在田坝上,刚喝下两口水,身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刘合欢的声音很急:“迎春,你快点回来,玉玲子出事了。”
宋迎春听完,扔下水壶就往家里跑。他去到宋玉玲家,刚跨进院子,就听见杨兰芳的大嗓门:“你要不要脸,干出这种事情!”
“你一个小姑娘,这么不要脸?”
宋迎春很慌,他奔跑着进了堂屋,宋玉玲正跪坐在地上,哭得满脸都是泪,看见宋迎春,恐惧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求的神情。
杨兰芳瞥了宋迎春一眼,并未表示欢迎。宋迎春扶起宋玉玲坐在凳子上,挡在她身前:“二娘干什么?发玉玲子这么大火?”
“我干什么?”杨兰芳扯开嗓子,“你问问你妹妹干了什么?”
宋玉玲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哥……哥……”
她说不出来,杨兰芳更加厌烦:“你有脸干没脸说?你倒是说啊!”
“有脸没有?”杨兰芳发出底气十足的叫喊,响彻整个堂屋。
宋迎春往前站了一步:“二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讲?你别吼她。”
杨兰芳向来憋不住什么话,她指着躲在宋迎春身后的女儿,咬牙切齿:“你妹妹,怀孕了,5个月。”
一说完,宋玉玲哭得更狠,耸着肩膀喘不上气。
宋迎春是吃惊的,他扭头去看宋玉玲,宋玉玲小巧的身板上,小腹微微隆起。惊了几秒,他又心疼开来,坐在宋玉玲身边哄着:“别怕。”
宋玉玲越是哭,杨兰芳的火气越是下不来,扬起巴掌作势要打过去:“没出息的东西!”
宋迎春蹭地站起来:“二娘!”
杨兰芳发作完,甩下一个白眼,带上草帽走了。
宋迎春揩揩宋玉玲脸上的眼泪,看她哭得一身汗,把吊扇扭到最大档位。
“是蒋顺吗?”他问。
宋玉玲点点头。
宋玉玲初中上完,15岁。家里给她安排进县里的电绣厂,她未成年,大厂进不去,那电绣厂是个私人老板开的。宋迎春去过几次,很偏僻的一个地方,最近的小卖部都要走10分钟。
宋玉玲跟他讲谈了男友,宋迎春是没太在意的。村里结婚都早,她算乖的,进厂三年年,18了才谈这么一个。
年初的元宵节,宋玉玲带着蒋顺给宋迎春看,宋迎春不大喜欢蒋顺,那个男孩子话少,个头也不算高,。据说家里也不种地,父母长期在外面打工,条件还可以。宋迎春觉得蒋顺太闷了,玉玲子内向,找个活泛点的男孩更好。可宋迎春也看得出来玉玲子喜欢他,小姑娘喜欢人的眼神瞒不住,宋迎春便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现在这事情闹得有点大,村里多的是谈了对象带回来要结婚的。宋玉玲这样怀孕了的也不稀奇,可她瞒得太久,都五个月了兜不住才肯说。
宋迎春当然向着自家妹妹:“都这么久了,蒋顺都不管你?”
宋玉玲哭声小了点:“他说要结婚,在跟家里说呢。”